連青臨咬牙切齒,等他走了惡狠狠朝門口豎了箇中指:“等通關了我高低揍他一頓!”
黎知把最後一口蛋清塞進嘴裡,擦了擦手:“先去砍樹吧。”
毛毛雨還下著,但院子裡沒有雨具,眾人只能拿著斧頭冒雨出門。山林籠著白茫茫的雨霧,要在漫山遍野的柏樹中找一顆柳樹並不容易,村子裡沒有,六人決定上山去找。
上山途中,黎知把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關平村的人口從建國之後一直在減少,人丁凋零帶來的後果就是村子日漸衰敗。窮鄉僻壤留不住年輕人,關茂德作為村長,應該會想辦法改變現狀。我懷疑他收養我們的原因和這個有關。”
連青臨想了一下:“收養八個孩子指望他們長大成才後回來建設家鄉?”
池依恍然大悟:“但是我們並沒有回來,而是選擇留在大城市,所以這裡的村民才對我們惡意這麼大!”
這個推測是合理的,但黎知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雨水讓村裡的路變得很泥濘,上山的路不好走,一行人在雨中艱難行走,溼衣服貼在身上,又冷又難受。
不知走了多久,隊伍中的祝之帛突然鬼叫了一聲:“那棵樹上吊了個人!”
他被嚇得驚慌失措,腳下一打滑跪倒在地,摔了滿身泥濘。等眾人把他扶起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祝之帛狠狠眨了兩下眼睛,但前方只有被風雨吹拂的樹影。
連青臨問:“你是不是看錯了?大白天的怎麼會有鬼。”
他這麼一問,祝之帛也有點不確定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緊張看岔了眼。
隊伍有些沉默,本來就t?冷,現在更抖得厲害,黎知想了想,抬步朝那邊走去:“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雨霧讓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直到走近了祝之帛說的那棵樹,眾人才發現這竟然就是他們要找的柳樹。樹冠不算很高,但枝芽很茂盛,樹枝吊垂,在雨中飄搖,確實很像吊著人。
祝之帛鬆了口氣,又高興起來:“還好我看岔了眼,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做引魂幡和出喪棒並不需要整棵樹,砍幾段稍粗端直的樹枝就可以了。公平起見,每個人都上去砍兩斧頭。這斧頭鏽跡斑斑,又重又鈍,又是舉著往上砍,格外費力氣。
連青臨砍了幾下,吐槽九叔:“天天拖著這斧頭,也沒見他磨一磨!”
好在樹枝並不算太粗,就差最後幾斧頭,祝之帛接過來,朝著豁口砍去,枝幹震顫,抖落一地的雨水。砍了兩下,祝之帛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頭頂盪來盪去,時而擦過他的頭皮。
他以為是垂落的樹枝,抬手拂了一把。
手掌觸到時,卻不是樹枝的手感。那是柔軟的,溼潤的,帶一點冰冷的摩擦感,像極了……人穿的鞋。
祝之帛砍樹的動作一頓,僵硬著脖子抬頭朝上看。
就在他的頭頂正上方,一雙腳吊在那裡,浮腫發白的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布鞋,腳尖朝下,一下又一下蕩過他的頭皮。
《山村葬屍》
那是一雙老太太的腳。
某些愚昧落後的地方依舊奉行裹腳,這雙被裹的小腳只有一拃長,腫脹地擠在手納的千層底布鞋裡,腳背被黑色鞋邊勒出水腫的痕跡,像一塊泡腫的發麵饅頭。
斧頭脫手,祝之帛連慘叫聲都沒發出來就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旁邊幾人發現他的異常,忙問:“怎麼了?!”
祝之帛喉頭髮緊,頭皮發麻,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來話,整張臉煞白煞白的。可當他再次看向那個位置時,吊在那裡的老太太又消失了,只剩下隨風搖擺的柳枝。
可這次他確定自己沒看岔眼,他甚至摸到了那雙腳!!!
祝之帛一個連拿兩座影帝獎的大男人快哭出來了:“我又看到了!有個老太太吊在樹上!”
黎知一擰眉,當機立斷道:“趕緊砍完離開這裡。”
連青臨立刻走上前撿起斧頭,給搖搖欲斷的樹枝來了最後一砍。嘩啦一聲,樹枝斷落在地,眾人拖著樹枝匆匆離開,誰也沒再回頭。
一直下到山腳,祝之帛才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翠綠疊嶂之間,那條羊腸小道白霧瀰漫,幽深不見盡頭,像通往陰曹地府。他狠狠打了個寒戰,趕緊跟上同伴的腳步。
拖著柳枝回到院子時,院門口有人撐傘站在細雨中。
聽見聲響,他抬起油紙做的傘沿,傘下那張臉隔著雨霧望過來,連青臨在後面嫉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