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捂著嘴,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可她?還是扒著洞口, 企圖聽到一絲動靜。
荒郊野外風聲?悽悽。
黎知落地的一瞬間就察覺到自t?己似乎是進?入了?另一個異空間。
原本黑漆漆的嬰兒塔內部, 此時像被照亮了?一樣。她?並?沒有看見想象中?好積骨成山的畫面, 眼前的一切卻?遠比她?想象的還要令人不寒而慄。
那是一條巨大飄浮的臍帶,彷彿是剛從母體裡取出來一樣, 還帶著血淋淋的粘黏物。而在這根主臍帶上,又像觸手一樣延伸出無?數根細密的小臍帶。這些小臍帶的另一頭,就連著鬼嬰的肚臍。
它們被這些臍帶綁著無?法離開,只?在四周浮動玩耍,看見有外人進?來,都好奇地爬了?過來,上聞聞下嗅嗅。不知道是黎知身上的迷惑香水,亦或是別的什麼原因,鬼嬰顯然把她?當做了?同類。
它們開心地蹭上來,扯扯她?的頭髮?,又親親她?的臉。
塔內濃郁的怨氣正在腐蝕這些臍帶,有些臍帶已經斷了?,上面的鬼嬰不知所蹤。大概就是從玩家?肚子裡爬出來的那些。
黎知把爬到自己頭上扒拉她?眼皮的鬼嬰抱下來,拿出那把驅邪菜刀,面無?表情朝那些像觸手一樣捆住鬼嬰的臍帶砍上去。
塔外,還在著急等待的池依感覺到塔身突地顫動了?一下。
她?臉上一喜,再次湊近洞口:“知知?是你嗎?”
一股刺骨的陰風從洞口奔騰而出,要不是身上的迷惑香水,池依恐怕會被這股怨氣直接帶走。
塔內,猶如深海之中?巨型水藻的臍帶搖擺顫動著,黎知手上的驅邪菜刀漸漸捲了?邊,小臍帶被砍斷,失去束縛的鬼嬰們開心極了?,圍著黎知蹭了?又蹭,然後從洞口鑽了?出去。
最後,塔裡只?剩下這根血淋淋的大臍帶。它身上的小臍帶像失去生命的觸手一樣垂下來,黎知感覺身上到迷惑香水的效用快消失了?,她?最後抬起手上快要碎裂的菜刀,狠狠朝它砍了?過去,刀刃應聲?而碎。
嬰兒塔猛烈一顫,一塊石磚掉下來砸在池依頭上,她?低呼了?一聲?,抱著腦袋後退了?幾步。
嚴絲合縫的塔身上開始浮現裂痕,是快要坍塌的徵兆。
池依有點著急,再次靠過去,還沒開口喊,一直雪白細長的手猝不及防從洞口伸了?出來。
池依差點沒被嚇飛,裡面傳出黎知悶悶的聲?音:“依依,拉我一把。”
“知知!”她?又喜又急,趕緊拽住那雙手,把黎知從塔裡拽了?出來。
就在兩人躲開幾秒之後,整座嬰兒塔終於轟的一聲?徹底坍塌,塔裡堆積的屍骨散在地面一大片。悽悽月光下,那些嬰兒的屍骨小得可憐。
她?們從生下來到死去,看過唯一的景色大概就是從家?裡到嬰兒塔這一段路的天空。
黎知拉了?池依一下:“走吧,先回去看看情況再來處理這些屍骨。”
池依擦了?下眼淚,突然想到什麼,有些遲疑地問:“知知,你為什麼說只?有你能進?這裡面?”
黎知卻?沒有回答。
兩人匆匆往回趕,來到那個被柵欄封鎖的入口時,那些巡邏的人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滿地的鮮血。
越靠近鎮子,夜風裡嬰兒的啼哭和笑聲?就越清晰,還伴著某種慘叫。
整座鎮子四面八方都傳來這種聲?音,這裡似乎變成了?鬼嬰的樂園,池依一路走一路拜:“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和我無?關不要找我……”
趕回金家?宅院時,濃郁的血腥味幾乎要衝破夜色。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金家?的怨氣最重,也不知道這些年?殺了?多少女嬰。
池依有點慌:“宅子裡的人不會死光了?嗎?那我們的人呢?”
剛跑上門口的臺階,大開的院門裡,一道清瘦頎長的背影轉了?過來。
他?穿著一身道袍,身上揹著一個洗得發?白的藍色布袋子,袋子上刺著一個八卦的圖案。金宅的燈籠在風裡搖晃,光影照著他?清冷俊美的面容,透出幾分避世高人不沾凡塵的氣質。
池依因為太過震驚,一時之間都口吃了?:“他?他?他?——他?!!!”
對?上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黎知彎了?彎眼角,笑眯眯喊了?聲?:“師父。”
池依:“師父??!!”
觀眾: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