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過,還帶著清新的草木香氣,血氣只是若有若無的隱隱一線,但卻叫謝喬無法忽視。
這樣的衣服,襯著他本就昳麗的五官面貌越發生動分明,再加上帶些病態似的燦白臉色,猛不防從床帳後面露出來,一聲不吭──
更像鬼了。
還是那種驚悚片裡會出現的,boss級的悽豔厲鬼。
謝喬倒吸一口氣。
要不是原本就靠在床上,她現在估計得嚇得倒頭再暈一回。
謝喬撫著心口,還沒緩過神來,便聽見衛王忽然開了口:“醫者說,你服了太多天仙子。”
天仙子是花,也是一味藥,有安神之效,拿它入方可以凝神安眠,十分靈驗。但是不可用多,否則就會一睡不醒,當真成仙。
這原本也是它的另一種用法,在世家貴眷中常見。
謝喬放下手心,她早知道原主是服藥死的,比起天仙子,她反而更在意上一句的醫者。
醫者?衛王沒折磨她就算了,還給她請了醫生?
謝喬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衛王,想要從對方冷峻的面容下分辨出什麼。
什麼也看不出,在她看來,衛王即便是主動開口時,也仍舊是內斂的。
人說君子如玉,身懷千金不露外聲,衛王不是君子,他情緒內斂到近乎沉寂,渾身的鋒芒仍舊尖銳入骨,更像崢嶸頑石。
“你想死?”
見她沉默,衛王又繼續開了口,聲音陰沉。
這話單聽起來,該是殺氣騰騰的威脅,在衛王口中,卻尋常的彷彿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詢問——
反而顯得越發兇險。
謝喬心頭一跳:“我不記得這些,我失憶了。”
再一次聽到熟悉的解釋,蘇棲卻只覺如墜深淵,如焚煉獄。
謝喬險些就死了。
就在他衝進姜宮時,謝喬卻在東宮服下天仙子,保下了性命,卻失了記憶。
彷彿有人從他的心口塞進了大把的針,針尖順著血液流遍全身,每一寸肌膚都是細碎而尖銳的痛。
蘇棲緩緩閉目、睜眼,重新看向眼前人,半晌,卻也只是一句:“你還想死嗎?”
他不會違逆阿喬的任何要求。
她想活,他便在她身邊一起活。
她死,他便與她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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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生氣。
謝喬還是第一次這樣清晰的,感受到衛王這麼強烈的情緒。
懊惱與憤怒都強烈的如有實質,彷彿提起他被欺辱的舊事,都不如她自盡的訊息更叫衛王震怒。
謝喬甚至有一股清晰的預感,她只要敢點頭承認,眼前的衛王就真的會立刻幫忙,幫她達成心願。
這預感叫謝喬脊背都生出一股戰慄,顧不得喉間的乾澀難過,說得乾脆果斷:“不想!”
她抬眸看向衛王,眸光澄淨,嗓音微弱卻清明:“能好好活著,誰想死呢?”
這話既是表白示弱,也是小心的試探——
你會不會殺我?你能容我活著嗎?
衛王不知道有沒有聽出她的試探,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分辨這話的真偽。
半晌,他探身靠近,對著她抬起了右手。
這隨意的動作,卻讓謝喬下意識想起水煙滾動的頭顱,不及思索,便猛的後仰躲了半寸。
躲開之後,謝喬才慢一步發覺,衛王並沒有拔刀殺人,只是伸向了床首的木案——
案上放了一隻淺淺的陶盞。
她的反應有些大了,謝喬抿了抿唇,隱隱有些後悔。
但這時也已遲了,衛王顯然察覺到了她的躲閃。
他端起了陶盞的右手一頓,盞內深褐的藥汁便也跟著搖盪。
衛王的神色,有一瞬間讓謝喬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潑個滿臉。
但事實上,藥汁只是沿著盞沿蕩了一圈後,便都險險的收回了陶盞內,最終遞到她面前時,藥汁光滑如鏡,不見一絲波瀾。
謝喬僵在原處,看向盞中映出的憂目愁眉:“這是?”
衛王眼尾低垂,言簡意賅:“藥。”
藥,自然是藥,只是世間藥有千萬種,喝下去會是什麼後果,就實在不好說。
昏迷時,被你狠狠渣過、險些喪命的前任守在床前,一睜眼就給你送來一碗藥湯。
問,不是毒藥的機率是多大?
謝喬閉目,睜眼,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