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如此器重看待。
盧植似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對我說了一個關於鄭玄的故事。
他說鄭玄少年時就一心向學,終日沉醉書中以求真義。那還是鄭玄十一、二歲的時候,有一日,鄭玄隨母親到外祖父家做客,當時客人很多,在座的客人都衣著華美,言談高論,顯得很有風度與氣勢,唯獨鄭玄一個人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他的母親見狀感到很丟面子,於是暗地裡要鄭玄多說話,表現得神氣一些,並顯露出他的才華來讓人注目。鄭玄卻不以為然,他說:此非我志,不在所願。
盧植講完這個故事後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我和公孫瓚的玩樂之事他不說,但我的行為全在了他的眼中。
我默默無語,自感羞愧。
盧植拍了拍我的肩說:“雖然你家道敗落,但你是漢室宗親,地位顯貴,實在不該淪於聲色之中,蒙羞了帝系。再則,我料不久之後將會是國家急要人材之時,我雖為你的老師,卻事多紛繁,不及教你。鄭玄與我同學,學問精湛,此時正隱居授徒,相信你在他處一定能學到更多知識,一展抱負。”
聽完盧植所言,我沉念一想,來盧植這裡的時候我不是想多接觸幾個黨錮之人嗎,鄭玄在第二次黨錮之禍中因是位列“八俊”之一的名臣——杜密的故吏,又曾受到過杜密的賞識與提攜,所以也被視為黨人,受到了禁錮。以鄭玄的學問與名氣,黨錮之禍一旦*,他必會被朝廷徵用。
於是我辭別了盧植,帶著盧植給鄭玄寫的薦信,又往鄭玄處去了。
鄭玄的確學問高深,經學更是貫於今古,前後無人。但我對經學沒有什麼興趣,實在難以在鄭玄處呆下去,所以過不多久我就借遠遊日久,需回家探母為由向鄭玄辭行回家。鄭玄沒有多說,只說我走時他會來送我。
鄭玄與我只不過單有師徒之名,我們並不親近,我自認為我們的關係比如隔了一座山一般,他怎麼會來送我呢,他說的只是客套話吧。
當我收拾完行囊,如冷落的一葉孤身而出,行路快至東萊南山的一座小亭時,遠遠望見一白髮盈頭之人正站立亭中向我眺望。他是鄭玄!我有種恍惚的感覺。對,他就是鄭玄。“老師!”我向他急跑了過去。跑到亭中,我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那一時刻我萬語皆無,只是淚水不爭氣地湧流了出來。
當我走時,連常與我在一起生活、學經的朋友都未曾來送我,反而是我以為關係隔如山遠的鄭玄來送我了。以他這等年紀、這等聲望來送我這樣一個無名小輩,這令我感動異常。
“玄德(我的字),莫做婦人態,男兒淚,不能輕彈。”鄭玄對我說。
“是,是,老師教訓的是。”我拭去了眼淚:“我沒有想到……。”
鄭玄擺了擺手:“相識不以輕重,交往不以薄厚。為師知你心不在經學,此去當不再回頭,你我相識一場,我送你一程,亦是應該。”說到此處,他又是慨嘆:“你說沒有想到,這只不過是人心轉忽之間的送與不送之事,而為師又何曾想到呢。”
我不明白鄭玄此話的意思。
鄭玄接著說:“我少年時心存大志,有濟世之心,故也學了一些經世之用的東西想為國出力,立下功業、存冊清名。然而日漸歲長,家道種種之事常憂於心間,思慮輾轉,不能平復,終至於如此人生了。”
他又嘆息說:“論及我先祖,他為孔子弟子,其後世被封為了朐山侯,我八世祖在哀帝時為尚書僕射,然而,至於我父輩已務農求生了。這數十代間,家道由榮至枯,幻化似夢一般。特別是我八世祖鄭崇之事,他剛正不阿,不混汙濁,雖然深受哀帝信用,卻受佞臣誣告而慘死獄中。所謂功業、清名,在我意想之中已是讓人生懼。至於我輩,無故受黨禍禁錮,更知世道無常,天意難測了。如此世間種種之事由聞至於身受,由激烈至於平淡,故我唯有向經中求解,無問他方,自去煩惱心根了。”鄭玄又是長長嘆息,撫著白髮說:“歲月雖悠悠慢慢,但恍恍乎時光逝盡,我已春華不再,白髮亂生了。”
我說:“我雖對經學不甚通解,然而,既使以我平常人之眼見,老師雖未求功名,但老師的成就早已在許多功候名臣之上了。一世之業人固常有,千秋之名唯為聖賢留。千百年後,若有人忘了那些功名之人也絕不會忘了老師的成就。”
鄭玄擺了擺手:“玄德,你來我處雖然不久,但所言談皆是時事經濟,我知你心中必有抱負。時事、世事之事我雖已不甚清晰,然而亦知一些。”
鄭玄說到此處望向了亭外:“自安帝以來,朝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