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但也是在法庭上。但在之前,韓陵,”曹峻頓了頓,“他就是你撞死那個人的……兄弟。”
兄弟?夏風的眼神裡掠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曹峻繼續往下說:
“韓陵曾去找過你的主治醫生,當時我就陪在他身邊。那醫生說了你是嚴重的腦震盪,暫時沒了記憶。沒了記憶的人在法庭上怎麼會表現得跟真正的罪犯一樣?面對法官和陪審團,你的後悔莫及,你的懺悔,還有你對未來的恐懼,都‘演’得惟妙惟肖。”
夏風依然微笑地看著曹峻。他能不演麼?面對原告律師的咄咄逼人,他不演恐怕就得多蹲一年監獄了……
“以我在這一行的閱歷,就算是有潛質的演員沒個十年八年的演藝經驗,恐怕也難以達到你的境地。”曹峻注視夏風,緩緩吐出:
“你是天生的演員。”
“天生的演員?”夏風喃喃自語。什麼天生演員,只不過是電影看多了,略懂一些表演的技巧罷了!
以前,每逢有空,韓陵就拉著他窩在家裡看DVD。看到精彩或者動人處,韓陵總會忍不住說上兩句,解釋一下這演員為什麼這樣子演,又或者分析一下演員的特定心態。他只不過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日子久了,或多或少知道這戲該怎樣演。
陪了一個人看了幾年的DVD,會一點演技,這也許是最大的收穫。
“韓陵為什麼去找臣……我的主治醫生?”
娃娃臉瞟了他一眼:“能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他那個好兄弟,多判你幾年。好好的一個人被你撞死了,他能不傷心麼?”他頓了一下,“臣越,你的那個律師倒也好本事的,連夏風的兄弟都請出來為了你說話。看來,夏風平時對人也不怎麼樣啊!”
夏風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腦海重現那天庭審時的一幕幕……
那個受人之託的何律師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把他維修店的幾個兄弟請了出庭,證明他是有意尋死的。
阿三:在老闆出事的一個月前,他的行為就開始反常……我們不曉得他是怎麼了,但我們看得出他難受得很,需要發洩。老闆是很少喝得爛醉的,但那一個月,他就跟酒鬼一樣,拼命地喝酒,還有不停地吸菸……我們問他,他也不說,只是說想醉一場……
爛賭九:……就跟阿三說的那樣,老闆的確是那樣,每天除了喝酒什麼也不幹。偶爾,他還發呆,笑得很心酸……
大慶:……我也不清楚,聽人說,我也不知道哪個混蛋說的,說老闆就跟女人用過的……衛生棉一樣,被甩了……所以他的心情很爛……
……
那一段時間,他的確喝了不少酒,煙也抽得厲害,跟以前分手不同,那一次韓陵分得很決絕,乾脆。
……
娃娃臉問他:什麼學歷,有哪些家庭成員?
夏風輕緩地問了一句:這重要麼?
娃娃臉:有的沒的……
合同簽了,六年。
走出董事長辦公室,龐松跟在他後面。夏風知道他這人肯定是有話對自己說,就故意走慢些。
龐松晃到他面前,打住了腳步。
“韓陵那邊,我會替你處理。你就儘管放心好了!”看了看夏風幾眼,他忽然笑了起來,“我倒希望他揍你幾拳洩洩憤什麼的。”
洩憤?他人都死了兩年多了,韓陵還會有什麼憤?當初走的那麼果斷,連頭都不回,夏風很難想象他為了自己會有憤氣。
他答非所問:“龐總監,聽這樣子說,韓陵跟那個我撞死的人的關係看起來還蠻好的。”
“好,他們是兄弟,當然好了。”龐松若有所思地說,“韓陵這個小子對他最好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韓陵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對你做出什麼過分的事的。”
夏風倒希望他做出過分的事情,這也恰好了證明他對自己還是有一點感情的。
“我最快什麼時候能走秀?”這才是應該關心的問題。臣越是個窮鬼,沒什麼錢。他翻遍了屋子,連張存摺的鬼影都沒見過,真不知道這小子是窮到沒錢可存,還是直接用光了。
“走秀?”龐松盯著他,半諷刺半開玩笑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再說了,讓你這個天生的演員去走秀,董事長會毫不猶豫打爆我的頭的!還有,明天來公司,最好把你全部家當帶上,準備去培訓!”
夏風還沒說好,他又說了:
“話說,你能有什麼家當?明天就把你這個人拎過來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