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破空,一往無回。
司馬顧盼還在笑著,卻有了一份難以言說的失落。
這一劍,他不擋不避,以最灑脫的姿態,迎接楓林晚的全力一擊——若是這樣的結局,也很好。
司馬顧盼看向楓林晚的眼中,那一縷分辨不清的猶疑,讓他淡然一笑。
然而卻遠遠不是結束。
身後的司馬玄衣緩緩的揚起長劍,寒光一閃,有如青蛇的毒信子,散發著逼人的殺意。
劍鋒落下,司馬顧盼紫眸裡閃過一抹驚訝,驚聲喚道:“晚兒!”
——楓林晚的神情驀然一變,手中長劍微微一滯,然後不由分說的刺了出去。
激盪在空中的翻騰的真氣驟然全部停滯了。
司馬玄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著刺穿自己右肩的長劍,微微有些愕然。
原本應該刺向司馬顧盼的一劍,卻在那一聲驚呼過後,驟然的轉向,刺入了司馬玄衣的右肩。
而司馬玄衣偷襲楓林晚的那一劍,又被司馬顧盼瞬間擋下。
沒肩而入的長劍,緊緊的卡在司馬顧盼的骨頭裡,鮮血順著劍身滑落,傷的竟然比司馬玄衣還要重。
但是楓林晚安然無恙。
看著她在最後一瞬間逆轉了劍鋒,司馬顧盼竟有著說不出的開心。
至少在那一刻,她選擇了相信他。
至少在那一刻,他們曾經貌似,並肩作戰。
楓林晚側過頭,看見司馬顧盼觸目驚心的傷勢,眼神瞬間變了。手下用力,長劍又往司馬玄衣的體內沒入了幾分,加在劍身上的內力逼得他連連後退。
楓林晚順勢棄了劍,不再管司馬玄衣,回身握住卡在司馬顧盼肩上的劍鋒,用力一折——鮮血湧出的瞬間,三尺青鋒也被生生折斷,只留了一小截仍在司馬顧盼的體內。
甩開斷掉的半截劍鋒,楓林晚沒有理會自己血流如注的手,架著司馬顧盼傾斜的身體,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
“司馬家主,新仇舊恨,我們改日再一一清算。”
拋下最後一句話,楓林晚足下生風,魍魎舞倏忽踏出,帶著司馬顧盼幾個連身縱躍,隱沒在夜色中。
司馬玄衣立在原地,抬手止住了血,望向楓林晚二人消失的方向,輕笑出聲:“楓——林——晚。”
這一日天陰沉得格外早。從魅影總壇瞭望塔的最高處俯瞰,只能望見一片朦朦的霧靄,依稀可見一兩點淡漠的紅色,那是不遠處的城鎮上,百姓為了迎接新年而特地掛上的吉祥裝飾,喜慶的色澤,蒙上一層灰白之後,再也看不真切。
這一日魅影的兩大護法都心事重重。
高高的瞭望塔上,孤零零的佇立著一灰一綠兩道身影,只有魅影中位階較高的弟子才會知道,兩大護法是在等什麼人。
遠遠的,官道上掀起一陣揚塵,和著薄霧,視線更加模糊。袁嵩和颯景的臉色同時一變,齊齊向兩邊讓開一步。
衣袖翻飛,旋身而落,逼人的寒氣撲面而來,瞭望塔上的二人心中都是一驚。
“把他帶下去治傷,什麼時候醒了,就過來叫我。”
冷冷的甩出一句話,疲憊中透著一絲陰沉。袁嵩剛剛看清楓林晚的容貌,就見她素手一抬,將懷裡抱著的人拋給自己,然後一個回身飄下了瞭望塔。
袁嵩猶在詫異,颯景卻驚叫出聲:“尊主!”
皺眉低頭,袁嵩這才發現,楓林晚交給自己的正是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司馬顧盼。
灰白的大衣遮住了半邊容顏,卻掩蓋不住肩頭猙獰的傷口。血跡已經乾枯,紅褐的色澤觸目驚心。
兩個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司馬顧盼——從他們跟隨他開始,這個男人始終是意氣風發的,睥睨天下的,何曾如此狼狽過?
袁嵩有些鬱郁,而颯景分明已經有了怒意:“這是怎麼回事?”她轉頭看向楓林晚離去的方向,那裡早已經沒有了她的蹤跡。
颯景垂在身側的右手不禁握了拳,眼神一寒:“夫人就這麼扔下尊主,又是什麼意思?”
袁嵩知道颯景對司馬顧盼極為忠心,自是見不得他受傷,更容不下楓林晚如此不屑的態度。他不願多想,只是沉聲道:“不要耽誤時間了,還是儘快帶尊主下去療傷吧。”言罷就帶著司馬顧盼躍下了瞭望塔。
颯景“哼”了一聲,似乎很不服氣,但是因著擔心司馬顧盼的傷勢,只得先壓下疑惑和怒火,跟上了袁嵩。
清池水暖,溫香拂面。楓林晚伸手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