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這個社會撞牆撞得七葷八素時,方如夢初醒自己荒廢了多少青春時光,如果不是大少的二姐—人事部經理陳怡芸圖她勞動力廉價,保不準她現在還在失業大軍裡鑽營,就這份帶侍候人性質的私助工作,她都做得是有淚有汗,試問她哪還敢傲然說不希罕?不做,回費雲軍的修理廠裡去等著領他家裡人的白眼?等著費雲軍再次轟她出門,真若此,她不如現時回鏡苑去侍候大少,最起碼,那邊做一分事就有一分錢,拿得理直氣壯。
千轉百念感慨間,也不過是眼前剎那,她衝費雲軍笑笑:“還好,今天是例外,一般八小時後都沒人管我,不辛苦。”似是感謝他的好意,言語卻已婉拒。“買單走吧,我真的趕著回去”,說完,她召喚服務員將桌上那碟沒動的脆炸腰果打包。費雲軍愕然地望著她,面前這女孩禮貌周全、又有主見,卻已不再是他嬌蠻任性,繞指溫存的小葉萱了,胸中情愫起伏,終不敢在而今的她跟前流露半分,只得化作一句吐出“我送你去吧!”
不到十分鐘,費雲軍便把車開到了鏡苑大門前,陪著葉萱下車,他望望這幢外表毫不起眼的苑落,微微一顫,竟有些擔心葉萱進去了便出不來,轉回眼見她下車、回頭衝他笑、揚手、說拜拜、掉頭、開院門,他靠著金盃車喚住了她:“萱!”
女孩拎著打包的食品盒,回眸。
“你忘了……”,他揚揚手中的音樂盒,心慢慢墜入了深深深底。
女孩愕然,繼而笑著敲敲自己的腦袋,走過來正待拿,他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週末,週末我來接你好不好?”語氣裡的急迫和哀求令得她說不出話來,也沒等她回答,費雲軍將音樂盒遞到她手中,掉頭上車,衝離了鏡苑,他把油門踩得轟轟作響,以至於葉萱沒聽見他咬著牙說:
“還忘了,我們的goodbyekiss!”
捧著列印好的報表,葉萱敲開了大少的房門。如果不是兒子為她發了通脾氣,陳先生幾乎不太可能象今天這樣上下打量她,還好,禮數週全,態度謙恭,特別是主動提醒性地問大少一句:“您的藥噴了嗎?”,使得閱人無數的陳先生相信那場小風波不過是兒子苛刻了些,話說回來,這兒子品性純良,真還少有見他為難誰。
放下報表,在大少的點頭中確認他已用過藥了,葉萱就準備退出。
“你留下來!”大少找尋著表中他要的那個數字,頭也不抬地說,葉萱望望陳先生,對方的眼裡同樣掠過一絲驚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她只得回站到大少身邊。
“您看,爸,我記得沒錯,期初到期末餘額回落了670萬,加上正常水平下應有10%的增長率,這個數字絕不是一句零散客戶數量有所下降就能敷衍的。”大少指著報表給陳先生看。
“所以,你懷疑靖水那邊……”陳先生蹙著眉說。
“興源、興生兩家公司去年在瑁琿的貸款是柴氏企業以日均帳面餘額不低於500萬作連帶擔保條件才批的,這三家公司的戶頭都在靖水,而我們剛剛才開了高層會議取消力天明年的審計資格,還沒下發通知,興源、興生就趕在了前頭提交續貸申請,偏偏是力天審計的,加上這三季度的餘額降得那麼厲害,也不知道與柴氏有沒有關,但我總覺得這裡頭透著古怪。”大少一口氣兒說完,靜靜望著父親。
陳先生一時無語,瑁琿的信貸部是大女兒陳怡心女婿方鴻餘負責,業務部是大夫人的弟弟他的小舅子單輝負責,林林種種的姻親關係給接手的兒子造成多少麻煩、甚至危險,於商場廝殺半生的他而言,其實早已瞭然於胸,奈何家族企業便是如此,身為陳氏企業的接班人,這些是兒子避免不了的考驗。
“這事就我們仨人知道,”陳先生開了口:“明天我們帶會計部的人去靖水查帳,公司利益第一,無論涉及到任何人都一查到底。”慢步走到兒子跟前,葉萱看見他帶著滿臉的欣賞和滿意說:“瑁,遇上這種事我今天卻非常高興,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兒子不僅聰明幹練,而且終於能走出親情的羈絆,把瑁琿的利益、陳氏的利益放在首位了,我,一直都在等這一天!”
“爸,您繆讚了,”大少揚揚眉,指著站在身後的葉萱說:“全她!是她發現靖水支行三季度的報表數字落差很大,又沒有附註;興源、興生的事,也是她提醒我的。”
屋裡另外兩人聞言都驚呆了,特別是葉萱,她以一小私助身份杵在那聽兩位“高層”商討瑁輝核心機密,早已渾身不自在,此刻再聽他這麼一說,更是侷促不安“那個……咳,我也是按大少吩咐做事,沒有……”她結結巴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