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愛而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莫過於此。
長寧把茶倒好了,才抬頭看了慕昭一眼:“你是後悔了嗎,若是後悔,現在便可離開,以後也不必再來。”
這個流螢閣,說是閣子,不如說是長軒,長軒為南北向,此時已經是下午,陽光照到了背面去,但從閣子裡往外看,有屏風遮擋,屏風因窗外的明媚光線而顯得通透,那上面的山水,也變得些許模糊了。
長寧說完,便盯著那屏風,不再看慕昭。
她這話實在有些過分,意指慕昭只是個好色之徒,而且沒有擔當。
若是一般男人被這般指責,說不得就氣惱地自辯了,但慕昭並沒有氣惱,也並不急著自辯,反而是語氣溫和地說:“我六歲時見你,我不知以後會生出何事,但我已經想過,若是你要我死,我定然不生,你要我做何事,我都願意為你去做。之後也從沒有改過這種心意。”
慕昭是武將,語氣雖然溫和,但總帶著武將的堅定和鏗鏘有力,讓人一聽,便好似在聽誓言一般。
慕昭又說:“寧寧,你不必激我,若是有一日,我背叛你,不負為夫之責,我自戕謝罪,定然不苟活。”
長寧眼眶些許溼潤,轉過頭來靜靜看著他,道:“我不會說我沒有逼你的意思,但我現在身在此處,讓蕭祐得知你我之事,我定然只有一死,隨我前來數百人,也只能隨著我共赴黃泉,大周也不會有好名聲。是我太過自私……”
慕昭打斷她的話,說道:“我不會讓你進入絕境,寧寧,不會有那一日。”
長寧是倔強的,此時不會撲到慕昭的懷裡去說相信他的話,不過她也不會讓慕昭難堪,她欠身拉過了慕昭的手,低頭看著他滿是厚繭的手指,沉默下來。
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是緊迫的,但兩人一時並沒有說太多話。
這樣的沉默,漸漸讓兩人彷彿回到了從前,兩人在靜安長公主府裡時,兩人只是坐在一起,不需要言語,便已經足夠歡喜。
過了一會兒,長寧才問道:“你是回皇甫家了嗎,什麼時候回的。”
慕昭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說:“去年九月就來了,你那時也才剛到北齊。”
長寧用了“回”字,對於男人來說,自己的父族血脈才是他們真正的根真正的來處,慕昭到皇甫家,自然是回了,但聽慕昭只說“來”,可見他心中並沒有完全認定自己是皇甫家的人的身份。
長寧問:“為何想到要回來。”
慕昭眼睛深邃,但對著長寧,卻有種坦然的,他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清透,這是對長寧沒有任何設防的意思。
他說:“在大周,我只是一個將軍,雖然我自信自己勇武善戰,但你到了北齊,兩國定然會相安一陣,大周不能直擊北齊,我在軍中也是無仗可打,心裡更是憂心你,既然這樣,我還不如就到北齊來,說不得可以就近接近你,再者,到皇甫家之後,也能知道更多北齊訊息,便於行事。”
長寧心裡不是不感動的,問:“那你現在叫什麼,到皇甫家之後,可有不習慣。”
慕昭說:“皇甫元給我改名皇甫奚。皇甫家待我很好,皇甫元很看重我,其他幾位兄長也沒有排斥之意。”
長寧道:“那你在大周如何脫身的,你對人說你到北齊的事了嗎。”
慕昭道:“只同慕華哥說了此事,他知道事情輕重,不會外傳。”
長寧心想,也許讓她的皇帝哥哥顧世旻知道此事更有好處,但她也知道慕昭的顧慮,那就是慕昭雖然為顧世旻手下良將,但兩人並無什麼接觸,慕昭定然以為是顧世旻讓自己嫁到齊國來解大周之圍,之後對顧世旻定然不會有全然的信任。
所以長寧只是說道:“那你過來之後,還和慕華表哥有聯絡嗎?”
慕昭完全明白長寧的意思,說:“因我回皇甫家之事乃是機密,和大周通密信並不容易,只在三月時,我寫過一封信讓心腹送去給他,之後也收到了回信。”
長寧道:“你知道我對北齊只有仇恨,更不想一輩子做蕭祐的皇后被禁冷宮,除了讓北齊覆滅,我無路可走,你是皇甫家的子孫,皇甫家乃是北齊忠臣重臣,我和你說這些,無論怎麼想,都有利用你之嫌,我也無法避諱此事,若是你想明白了,不願意和我有接觸,和我說一聲便罷,只不捅出去就行。”
長寧字字句句都是試探,這在踐踏慕昭的真心,是會讓人生氣的,但慕昭認為長寧這般也是沒有辦法,他說:“我只想你能夠信任我,我到北齊來,便是為了你而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