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沒了母親還有父親,但皇帝比起是她的父親,更是一國之君,他對她的愛,不會像皇后那般濃烈而單純,所以即使他寵愛她,寧寧還是覺得兩人的父女親情如一張薄薄的紙張,輕輕一戳,就會破掉。
她對皇帝沒有信心,也沒有依賴,皇帝給不了她安全感,雖然她的一切都要依靠皇帝來保障。
窗戶外面秋雨連連,天色一直陰沉著,房間裡也有一種帶潮的味道,又夾雜著藥味,味道並不好。
寧寧靠坐在床上,房間裡光線昏暗,雖然沒有到晚上,但已經點了宮燈,她隨意翻看著一本書,腦子裡的思緒卻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慈元宮屬於皇帝的後宮,在皇后還在時,太子時常入宮來看望皇后,便還有個理由,皇后薨逝後,他再頻繁入後宮來看望寧寧,就顯得不大恰當了。
所以之前幾乎總是寧寧去太子東宮看他,他則沒怎麼來慈元宮了。
這次寧寧生病,他才來了,帶了不少東西,從冬日裡可以用的皮毛料,到寫字用的各種花籤紙,還有她愛吃的小點心等等,裡面有些是太子親自準備的,有些應該是太子妃準備的。
太子還很歡喜地在寧寧面前表功,道:“這花籤紙上的印花是不是十分得益?”
寧寧看那花籤紙素雅精美,就知道是花了大工夫做的,點頭讚歎後,太子便說:“這是我親自畫了樣稿,讓工匠做出來的,不過,這雖然好,卻還是有匠氣,只是我沒有閒暇自己做……”
寧寧趕緊打斷了太子的話,說:“太子哥哥是太子,身負一國社稷之責,將精力放在這小小花籤紙上,那是大材小用了。”
太子明白寧寧的意思,於是笑著搖了搖頭。
太子來看了寧寧,太子妃也來過,而且還待了不短的時間才走。
除此,靜安長公主也來過,宮中一些有品階的妃嬪們都來過,不過,大多寧寧沒有見,只讓在偏廳客房裡招待了。
皇帝則為她的身體狀況很憂心,以前寧寧是稍稍有些肉的,臉上嬰兒肥也有些明顯,現在這麼生病,就清瘦下去了。
皇帝對她很心疼,還說:“朕的乖女兒,可要趕緊好起來。”並且親自派了他身邊很得用的女官到寧寧這裡來守著,督促宮人好好照顧她。
皇帝去翠羽宮的時候,貴妃楊氏就在他面前說:“妾身去看望了公主,她一人住在慈元宮,悽風慘雨,讓人覺得好不可憐。只盼著病快些好了才好。”
皇帝聽她這麼說,也是有些感概的,道:“哪曾想到妙貞會走得那麼突然。”
妙貞是皇后楚氏的閨名,皇后在的時候,他甚少叫她的閨名,皇后不在了,他倒叫她閨名感嘆起來了,看來人死了,活著的人,更多還是願意記掛她的好處。
楊氏便也做出非常悲傷的姿態來,說:“的確是,哪能想到皇后娘娘會那麼突然就走了呢。”
又想到什麼似的,說:“宮裡出生過那麼多位公主,長成的卻不多,妾身這話說得不動聽,但的確是擔心公主。長寧這般總生病,也不知是不是鎮不住。”
皇帝以前就在楊氏跟前感嘆過宮中是不是養不成女兒,楊氏將皇帝這種感嘆記在了心裡,此時這般說,便是故意提醒皇帝。
皇帝果真沉思起來,道:“她一人住在空闊的慈元宮,的確不大好。”
楊氏便又說:“要說,要是長寧公主對妾身沒有成見,妾身厚著臉皮請她來我這翠羽宮住,我是非常歡喜的,但就怕長寧公主不會願意來。”
皇帝知道長寧不喜歡楊氏,楊氏也未見得多喜歡長寧,所以他當然不會把楊氏這話往心裡放,不過之後他倒想了,可以讓寧寧和別的宮妃一道住。
但這些宮妃裡,除了身體不佳的席貴妃在地位上稍稍可以和長寧的身份匹配之外,其他宮妃地位就不相配了,要是讓寧寧去和她們在一起,宮裡還會以為寧寧是受了冷落,或者即使是讓寧寧搬出慈元宮,也會讓人多想,但寧寧不搬出慈元宮,讓別人搬進慈元宮,慈元宮是皇后宮,也該讓人多想了。
而皇帝現在沒有重新立後的打算,即使是楊氏,他也沒有立她為後的意思,所以自然也不能讓人搬進慈元宮了。
這事還真麻煩。
要是寧寧是個小皇子,皇帝還可讓她搬去和他住,但寧寧是女孩子,而且已經十一二歲,是妙齡少女了,哪能再和父皇住呢。
雖然楊氏沒有說透,但皇帝知道,她的意思裡有宮中陰氣重,寧寧是小女孩兒,怕是壓不住,容易生病。想到他夭折的那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