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軀體,像一隻弄壞了的人偶,被隨隨便便丟棄在地。
她腦子裡,此刻只有一個想法:他被殺死了。
像噩夢一樣,那個殺人兇手轉過身,徑直朝寶芙大步走來。
沒有墨鏡的遮掩,雷赤烏英俊,石雕般的臉孔,展露無遺。這張臉,可以登上任何一本最先鋒的時尚雜誌封面,並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沒有獨孤明那樣扣人心絃的優雅和純美,但每一根粗獷的線條,都充分顯示出這個男人的堅毅。
如果在戰場上,他必定是值得戰友信賴的同伴和首領。
因為他是那種一旦確定目標,就會百折不撓,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男人。
這樣的人,往往也會成為最冷酷的殺手。
隨著透明的結界牆,像是向下濺落的水流,倏然消失,雷赤烏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難言的壓迫氣息,來到寶芙面前。
“宋寶芙小姐,我今天來這裡的第二個目的,就是你!”
耳中,傳來他平靜低沉,不起一絲波瀾的聲音,望著他那雙漸漸變成紫色,和烏鴉純邪一般的眼眸,寶芙心裡立刻生出一個念頭:這個男人,想要她死。
他的眼睛,明白無誤的告訴她。
想也來不及想,寶芙抓起身後的鐵箱,朝雷赤烏下頷竭盡全力一擊。
轉身逃開的時候,她看到呆呆站在原地的他,眼中的驚愕,也許他沒有料到,一隻束手待斃的小兔子,竟然有膽子反抗。
顧不得多琢磨雷赤烏那古怪的眼神,寶芙已經爬上了窗戶。
這是唯一能逃出這棟房子的路了,雖然有些高,但上次和阿滅約會時,跳下去也並沒有受傷。
心頭不禁一澀,寶芙暗暗嘲笑自己:果然名不虛傳的豆腐腦袋,在這個關頭,竟然還能想到阿滅。
就在她雙腳離開窗臺之際,呱的一聲,一團黑影迎面向她撲來。
是那隻該死的烏鴉純邪!
她早該知道,這隻好死不死的扁毛畜生不會輕易放過她,原來它早已經在這裡埋伏她了。
整個身體失去重心,寶芙向下栽去,她那雙朝空中徒勞亂抓的手,隱約觸碰到幾根光滑的羽毛,在最後的意識消失之前,她的視野裡出現一雙眼睛。
紫色的,無限深遽的眼睛。
像是一口永不見底的陷阱。
而有什麼東西拉著她,使她向那口陷阱墮去。
一直……一直墮去。
“醒醒!醒醒!醒醒!”
不知過了多久,寶芙聽到有人在她耳邊低聲催促,那是一個十五六歲,少女焦急的聲音。
她終於逃出生天了嗎?
一想到已經遠離雷赤烏的魔爪,寶芙不禁重重鬆了一口氣,這才覺出來,渾身上下,都痠痛的厲害。
肯定是剛才從窗臺上掉下來時,磕著什麼地方了。
眼皮跳動了幾下,她才像是擺脫睡不醒的惡夢般,睜開雙眸。然後,幾乎有足足花了一分鐘的時間,她都在思索,她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
這裡不是她家!
熟悉的草坪、大樹、街道,以及被狗屎弄得斑斑點點的花壇,都魔術般的消失了——包括她家的房子,房子裡的殭屍,以及躺在大門口吹風納涼的老爸。
一、二、三!
心裡默數,再睜開眼,一切還是那樣!
她腦袋一定是撞壞了。此刻,她依然身處在這個陌生的庭院:廊臺亭榭,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幾株綠的沁出水珠的芭蕉下,一隻仙鶴邁動細瘦的雙腿,輕舞著潔白的羽翼,雍容高貴的在碎石路上漫步著。
這座園子,從藝術的角度說,堪稱中國南北園林風格集大成的典範。
在佈滿繽紛花朵的溪流邊沒頭蒼蠅似地走了幾十步,寶芙已經可以確定,這座園林的建造年代,就算是刻意仿製的話,應該是在明朝弘治年間。
不是因為她博學,而是她看到,草叢中那隻漢白玉石龜身上馱著的石碑,清清楚楚鐫刻著斗大的楷體:定國將軍,應天承運。弘治三年,祐樘欽此。
雖然歷史老師乏味的講課,大部分都被寶芙用來當催眠曲了,但她還是記得,祐樘應該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九代孫朱祐樘,一個從還在母親肚子裡時,就屢屢險遭暗算的男人。
寶芙又花了足足有一分鐘,在思索她到底是遇上愛麗絲漫遊仙境記裡的那隻兔子了,還是和小說上寫的一樣,穿越了。
不過,這兩者都有夠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