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陳容便來到了王弘的寢房外。
裡面傳來幾個朗朗的說話聲,顯然王弘正在議事。兩護衛停下腳步,把陳容輕輕放下,靜侯一側。
聽到王弘的聲音傳來,陳容不由豎起了耳朵,“太后如何?”
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太后不依不饒。她說以皇室之能,怎麼找不到幾個僕人,一個儒生?必是郎君從中作梗。”
……
一陣沉默後,王弘低而虛弱的聲音傳來,“這些人必須保護好。若傷了一個,唯你們是問。”
“是。”
另一個上前,說道:“稟郎君,自那日光祿大夫著紅裳,現於世人前後。如今建康城中的吳娃越姬,通通喜著紅裳。還有地下暗館放言,願以一萬金購得光祿大夫,只要沒死便可以。”頓了頓,這人說道:“這暗館放言,是二個月前。”二個月前?那時王弘與她,還沒有回到建康呢。那時候,便有地下暗館盯上了她嗎?
陳容打了一個寒顫。這地下暗館她是知道的,它由來已久,也不知有多少大貴族,有多少司馬氏的子弟參與其中。在那裡,可以購到一切你想要的東西。有傳言說,李太后於南遷路上失蹤,有人在地下暗館看到了她,那時她已成為一些人發洩私慾的奴隸。因李太后生的兒子已經病死,她平素又沒有怎麼培養勢力,動她的人便無所顧及。
王弘冷漠的聲音傳來,“地下暗館?”他森森地說道:“他們當真以為我不敢動它?”
那人連忙說道:“郎君此時在風尖浪口,需稍忍耐。”
王弘搖頭,道:“我已允諾她離去。這暗館必須動。”頓了頓,他似是掏出什麼扔了下來,“你拿著這個。這是王氏嫡子才有的集結令,此令一出,可以調動所有的王氏勢力。去,我要讓建康城時再也無人聽到有地下暗館。”
那人大驚,他叫道:“郎君,這集結令,一生只可用一次啊。你把它用在一個婦人身上?”
王弘的聲音淡淡傳來,“這是我欠她的。”
這是我欠她的
他的聲音怎麼那麼冷?
陳容似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麼冷的聲音提到自己。難不成,他想還報她的情,想了結他與她之間的一切?
饒是陳容曾經好幾次絕決地想要離開這個男人,可這一刻,她聽到他這個聲音時,心還是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這時,王弘的聲音轉柔,“她傷勢如何?”
一婢女回道:“已有好轉,如此下去,一月可愈。”
“是麼?”王弘低低一笑,輕聲道:“她想回南陽……你去南陽一趟,先向南陽王和眾貴族警告一番。再給她購置良田千畝,莊子二座。精悍的護衛,派上三十,婢女十名,均可向她效死忠的。你自己就當她的管事吧。若是她開口問起,你就告訴她,我許過了,她有中意的男人,還是可以嫁。她若不想讓我知道她的一切,也可以在替她找到可靠的人後,你們撤回。”
他說到這裡,似是無比疲憊。閉上眼,陳容豎起雙耳,聽到了他的低語聲,“被自己愛著的婦人防著恨著,真沒什麼意思了。她因我失去的,都給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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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給她便是
陳容怔怔地聽著,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頭腦一片暈沉,心更是擾成了亂麻。
咬著唇,她低低說道:“回去吧。”
兩護衛望了她一眼,點頭應是,抬著陳容向她的房間返回。
陳容走後,房中的說話聲漸漸止息。一個個巍冠博帶計程車人緩緩退去。
其中一個白面無鬚,眼睛狹長,頗有風流之態的中年人退到門口,見王弘仰起頭,怔怔地望著屋頂出神。他那總是俊逸出塵的臉上,此刻滿滿都是落寞。明明滿堂華錦,明明衣著高貴,那烏黑的眼配上蒼白的容顏,竟讓人平添無盡的蕭瑟。
這樣的王弘,他還真沒有見過。
白麵中年人抽回腳步,向王弘走近。
他走到王弘身側,低頭望著他,白麵中年人低聲嘆道:“七郎何至如此?”他笑道:“此刻的七郎,哪裡還有出塵之態,謫仙之姿?哎,女色真真誤人。”
王弘低下頭來。
他烏黑的雙眼靜靜地看著那白麵中年人,望著他,他嘴唇扯了扯,低啞地說道:“我怎麼辦?”
他的聲音沙啞之極,“瀾之,我如何是好?”
瀾之眯起狹長的眼,戲謔道:“怎麼辦?你剛剛不是已做出決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