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靈活的眼睛,生氣勃然,跳脫快樂,細瘦身材,小白楊一般。
男人說:“沒問題啦。要賠多少?”
是廣東人特有的有一點硬硬的發音,卻是很溫和的腔調。
男孩子轉轉眼睛說:“一千。”
男人又笑:“小弟弟,有一點點獅子大開口啦。”
男孩子也笑,居然學起了男人的口音:“我的坐騎壞啦,還有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不多的啦,大叔。”
男人實在是忍俊不禁,“小弟弟,你的胳膊流血啦,不如先去醫院看看啦。”
男孩說:“不用的啦,大叔你折現可以啦。”
男人說:“你的坐騎破得可以啦,就是我不撞到它,它也撐不了多久的啦。”
男孩說:“大叔,這你就不懂啦,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啦,它是很好的坐騎啦。”
後來,男人知道,男孩子已經十八了,正在師大上大一。
男人說:“才大一你就打工,小財迷啦。”
男孩說:“臨時代班啦,人要有經濟頭腦啦,天睛要防天陰啦!”
後來,兩個人達成協議,男人答應男孩,在他還在南京公幹的這段時間裡,每個禮拜來接男孩子送他去打工,以彌補撞壞他的車給他帶來的不便。
後來,男孩子發現男人總是忘記吃早飯,就主動地給他帶一份兒,但是要算他的錢。
再後來,就發展了一段戀情。
真是夠狗血的啊,苗綠鳴想,那時節,身處其中的自己卻甘之如飴。
重見到嚴興國的那一個晚上,苗綠鳴回到家,宋青谷已經回來了,正在收拾行李,說是要去安徽出趟差。
有一對私奔的男女,在外地偷偷結了婚。現在女孩子被家裡人捉了回去,男孩子找了媒體幫忙去要人,宋青谷說,這檔節目做出來,收視率肯定高。但什麼時候能回來就要看事態的發展了,說不準。
苗綠鳴看著他忙忙碌碌的背影,這背影已經十分十分地熟悉了。今天看來,特別地親切一點。
苗綠鳴想撲上去,貼一貼那肩背,然後說點兒什麼。
說今天我碰到了過去的那個人,說你知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傻。有多迷登?一個猛子扎到愛裡去,淹死都不怕。說你若能陪我一起站到他的面前去有多好,示威似的,讓他知道,沒有他,我也可以過得好,甚至更好。
可是,腳好象被粘住了似的,動彈不得。
現在和宋青谷之間真的就那麼好得足以理直氣壯地說這樣的話嗎?跟宋青谷的關係夠不夠牢固?何必要扯進以前的人來?還不夠亂嗎?宋青谷會不會理解?
罷了罷了,苗綠鳴想。
宋青谷回過頭,看著苗綠鳴說:“你呆站在那兒幹嘛?洗澡去吧,洗了澡不舒服點麼?”
苗綠鳴說:“哦。”
宋青谷說:“我不在家,你晚上要檢查門反鎖了沒有,煤氣關好了沒有,別稀裡糊塗的。吃飽飯,勤洗澡,保持環境整潔,聽見沒?”
苗綠鳴說:“聽見了。”
宋青谷湊上來搬了他的臉細看:“怎麼蔫頭蔫腦的?我還沒走你就開始相思啦?”
苗綠鳴笑起來說:“我呸!你膨脹得很哪!”
於是他什麼也沒說,於是他也暫時什麼都不知道。
在戀愛中,嘴的功用,除了接吻與參與性愛,還有更重要的一項,交流啊交流,表達啊表達。
鼓不敲如果自己會響,燈不點如果自己會亮,那可真是有鬼啊有鬼!
小苗與老宋啊,有小聰明,卻少大智慧。
嚴興國來找過苗綠鳴幾次。
他告訴他,他離婚了。
還有,他在南京搞了個分公司。
苗綠鳴說:您的私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呢,這位家長?
嚴興國一貫的微笑裡有一絲尷尬。
他溫柔地說:“小綠,你長大了哦。我是多麼後悔與你錯失了。”
苗綠鳴細聽他說話,然後慢慢地說:“你還是以前那樣。真是文藝的說話方式。”
嚴興國說:“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其實我來南京好久了,來了多久,就找了你多久。我還記得你以前說過,畢業後一心想留南京的。”
苗綠鳴說:“你沒有必要這麼費心的。”
嚴興國說:“小綠,你倒底還年青,你還沒有了解到,我們這樣的人,多麼不容易。我過去做錯了,有負於你,但是,也是不得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