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3部分

足夠的智慧,也有足夠的寬容。

爸爸又說:“宋青谷,我們鳴鳴,身體弱,你,多多照顧他。”

宋青谷說:“我會的。”

爸爸停一會兒又說:“你們兩個,真要過,就得是一輩子,別對不起今天的自己。鳴鳴,不能恨你媽媽,她太不容易了。”

苗綠鳴說:“我不會,我不會。只是,媽是不是永遠都不可能原諒我?”

爸爸伸手過來拍拍他的手背,“來日方長。”

爸爸起身,下樓。

苗綠鳴合身撲到欄杆上,向下看著,喊:“爸,爸。”

苗爸爸抬起頭來看向苗綠鳴。

那個表情總是有點兒木訥的男人臉上,交織了千言萬語,顯得深情而生動。

好一會兒,他才回頭向前走去。

很久遠的記憶突然地在父親的心頭湧了出來。

剛生下來那會兒,鳴鳴皮包骨頭,小嬰兒都愛洗澡,可是鳴鳴太弱小,即便是飯盆裡淺淺的暖暖的水,也讓他害怕,他緊閉著眼睛,細小的手死死地抓著盆邊,自己看了心痛,伸了一個手指頭過去,孩子立刻就鬆了盆邊兒抓住手指,因為手指比冰涼的盆溫潤。

他的小小的在生與死之間幾番來回的兒子啊,終於長大了。給自己找到了一份感情,如果他認為那就是他的幸福,做父親的,為什麼不能再一次地伸出一隻讓他依賴的手指頭呢?

宋青谷摟著苗綠鳴的肩目送著爸爸走遠。

他想起以前,曾經說這個男人象拉登。

他覺得自己真是臭嘴。

爸爸怎麼會象拉登呢?

他是這樣和善,這樣包容,這樣寬和,這樣體貼,這樣大度,若是拉登象他,這世界要和平得多了。

苗綠鳴與宋青谷坐上了回N城的夜行客車。

那是一趟很舊的列車,綠色的直溜溜的硬靠背,車內燈光十分昏暗。

窗外,南方冬天蕭索的景緻在漸漸浮起的晨光裡一閃而過。

他們用各自沒有受傷的那一邊兒肩膀緊緊地依靠在一起。

到N城的時候,天已亮了。

站在家門口,宋青谷開啟門,把還在哆嗦的苗綠鳴領進來。

宋青谷柔聲說:“綠綠,我們回家了。”

苗綠鳴聽了,愣著看了他半天,只覺萬千情緒衝上腦門兒,忍了多天的情緒全部在這一剎那間衝上心頭,他突然失聲痛哭。

啊,我的家,我的家。原來在失去了一個家以後,還可以擁有一個家。苗綠鳴想,曾經是什麼樣的迷障蒙了自己的耳目,讓他看不見這個男人霸道里的溫柔,嘻笑下的堅持。

宋青谷完全呈呆傻狀。

他沒見過這陣式。

宋青谷突然想起,這麼久以來,他從來沒有見過苗綠鳴哭。綠綠若有不滿,便採用沉默戰術。難得一回罵起人來還文皺皺的。

苞谷無論什麼時候想起綠綠,腦子裡出現的,全是他的笑臉。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他哭。

兩個人用純樸的陝西農民吃飯時的蹲姿,一個嗚咽不止,一個手足無措。

宋青谷百般滋味在心頭。

從來沒有哪一刻,宋青谷象現在這樣地明白,苗綠鳴好象是一粒困進他眼裡的砂子,無論多痛,且要輕輕地擦。自己又好象是一隻蚌,身體裡突然流進來一粒砂。他們彼此磨合,彼此給予對方疼痛,最終那砂會變成一粒珍珠,自己也再不是一隻普通的蚌,而是一隻蘊含著寶貝的蚌。

這條小魚兒,這個綠綠,這個小猶太啊,小猶太。

苗綠鳴,宋青谷,一個鼻青臉腫,一個淚痕狼籍,在這樣一個尷尬的夜裡,終於參悟了對方對自己的意義。

理論上,誰離了誰都行。

卻原來,砸斷了骨頭連著筋,死都不想離開你。

是什麼時候長在一起的,卻是誰也說不清的事兒。

苞谷摸著小猶太腦後的那一個小小的窩兒,小時候聽老人說,有這種窩兒的孩子,特別貪嘴。

可是小猶太一點兒不貪,他要的,不過是小小的池塘,淺淺的水灣。

他宋青谷曾經一定是是糊塗油蒙了心了才不去回應他這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需求。

苞谷把小猶太輕輕摟在懷裡,“我愛你小猶太。”他說,“苗綠鳴,我愛你。”

小猶太尤自唔嚥著問:“可是我是一個不怎麼樣的人。”

苞谷說:“綠綠,別哭,寶貝,猶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