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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苗媽媽一直對苗綠鳴單身一個人在N城工作不大放心,雖說離得近,可是她從來沒有踏踏實實過,總怕他冷了病了,受人欺負了,苗媽媽總想著把他弄回到身邊來。

這次,真算得上是一個好機會。

孩子能回來啊,守著看著比什麼都強啊,何況,苗媽媽也看過那女孩子,挺滿意。

媽媽說,去見見吧,若是感覺還不錯,可以考慮定下來了。

“我跟朱老師定了時間了,明天下午好不好?”

苗綠鳴看著媽媽,她這幾年老了一些,臉上也可以看見清晰的皺紋了,以前,大家都說媽媽長得好年青,四十幾歲的人,看上去不過三十,苗綠鳴想起自己小時候有多麼粘她,媽媽晚回來一點,就會睡在門口的一塊厚墊子上等她,長到多大了,這個習慣也沒有改掉。小時候,他動不動就流鼻血,有一回,血滴在媽媽白色真絲連衣裙上,那是媽媽最喜歡的衣服,後來,媽媽在那洗不去的血印上繡了一朵小紅花。

媽媽。

她是這個世是最希望自己能夠幸福的人。

所以,自己必須要幸福才行。

苗綠鳴抬起頭,說:“我不行,媽媽。我不能喜歡男孩子。”

“什麼?”媽媽沒有聽明白。

苗綠鳴咬咬牙,終於勇敢地說:“媽媽,我喜歡男人。”

“什麼?”母親溫暖的聲音變得清冷起來。

苗綠鳴在心裡說: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他重複:“我就是那種人們說的喜歡男人的男人。”

苗媽媽回過頭去,看著苗爸爸,突然發問:“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點兒什麼?不然為什麼這一次的事兒你攔著說不妥?”

苗爸爸沒有作聲,臉上看不出情緒來。

苗媽媽問:“那個人是誰?”

苗綠鳴說:“他。。。。。。是個記者,姓宋。”

“接著說!”

“媽,。。。。。。不是別人引誘我的,這種事,是。。。。。。生來就這樣的。”

苗媽媽說:“我的兒子生下來不足月,只有一口遊絲氣,是一個最最難養活的孩子。可是我不記得我把他生成了一個可恥的同性戀者。”

苗媽媽叫來了苗綠鳴的大舅舅,這個清俊的男人與苗綠鳴長得十分相象,但是多了一份健康與成熟。他至今沒有自己的孩子,從小把苗綠鳴當成自己兒子來疼,他等於是苗綠鳴的第二個爸爸,出了這事兒,苗媽媽不可能瞞著他。

苗綠鳴被媽媽鎖進了臥室。

一鎖,就是兩天。

苗綠鳴拍著門喊:“媽媽,媽媽,求你放我回去。無故曠工是要被開除的,求你了媽!”

媽媽輕輕地說:“苗綠鳴,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蘇霍姆林斯基的話。他說過,當一個教師,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骯髒的手絹時,他實際上已經喪失了為人師表的資格。苗綠鳴,你已經沒有資格再做教師了,你髒掉的,是靈魂。”

苗綠鳴這才明白人們常說的萬劍穿心是一個什麼滋味。

宋青谷與苗綠鳴失去聯絡已經兩天了。

宋青谷一遍又一遍地拖地,一堆又一堆地洗衣服。

他把曬乾的衣服收進來,一件一件疊好。

有一件苗綠鳴的舊毛衣,穿得時間久,軟得象棉布了。

宋青谷把衣服湊在鼻子上聞一聞,有一種剛剛割下的青草的味道。

宋青谷決定去蘇州把苗綠鳴找回來。

宋青谷摸到苗家門上去的時候,已是晚上了。

是苗媽媽給開的門。

苗媽媽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幾乎是在一瞬間,她就意識到面前高大的男子是什麼人,可是宋青谷動作太迅捷,沒等她推上門把他關在外頭他就已經擠了進來。

那一刻是十分尷尬的,客廳裡的三位長輩齊刷刷地把眼光落到宋青谷的身上。

宋青谷臉皮再厚也還是紅熱起來。

宋青谷定定神開口道:“伯父伯母,嗯,叔叔,我是宋青谷。我的苗綠鳴的。。。。。。朋友。請問。。。。。。”

苗媽媽臉色剎白攔住他的話頭:“宋先生,您是做記者的人,想必也知道禮義廉恥吧?”

宋青谷被迎頭這一痛擊打得懵了一下,隱約有些明白了苗媽媽話裡的意思。

綠綠真的出櫃了。

一瞬間,宋青谷的心裡歡喜心痛混在一處,那麼靈牙利齒的人,一時間什麼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