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區幾乎被全部拆過一遍;唯有東邊那一小塊還是上個世紀老房子。
三十年前;東城歌舞廳倒閉的時候;省城還沒有卷閘門這玩意;所以到今天都還是一排上鏽的鐵柵欄。路面開裂,坑坑窪窪;很多年都無人問津,路邊的綠化帶也長滿了野草。這裡距離車水馬龍的繁華大街;也只有幾百米。這麼多年來不少開發商都盯上這塊地段,想修建一個大型一站式購物廣場,可是無論怎麼打聽;多方活動,這塊地皮的競標都審批不下來。
慢慢的,私下小圈子裡就有傳聞,說有個軍方或政方要員的家屬住在老城區,所以這裡的房子不好拆。也不知道怎麼的,以訛傳訛,這種不靠譜的說法竟然大多數人都信了,包括住在這附近的老居民。
儘管再三打量,琢磨幾年也沒發現街坊鄰居哪家更像要員家屬。
不斷有年歲大的老人去世,房子被賣出去或出租掉,住在這裡的人互相之間也變得陌生起來。走過幾十年都沒啥明顯變化的老街,這些熟悉得幾乎閉著眼睛就能描繪出來的街景,根本不會引起任何疑惑。
甚至路人在看到有兩個打扮古怪,長得怪異的傢伙隔著幾百米,對東城歌舞廳指指點點的時候,還起了警惕之心。
“喂,110嗎?這裡有疑似販毒團伙的人在接頭!”
地址噼裡啪啦的一報,電話轉接給當地派出所,警力還沒出動就被省警察局一個電話叫回來了——東城歌舞廳門口的事都別管,哪怕群眾說看見外星人都不用去!
貳負還不知道他已經被熱心群眾打電話舉報了。
他嘻哈裝似的黑色皮衣上,拖掛的銀鏈叮噹作響,笑容陰沉:“危,你說要怎麼樣才能混進去?”
“這…屬下愚昧,不明白大人你進去要做什麼?”
買東西?沒山海易購的會員卡,是買不了東西的,修真界一切娛樂商業場所都不歡迎幽冥妖魔。
白蟒危將連帽罩衫的帽子又拉低了一點,蓋住臉頰上那一塊塊的白斑,殊不知他這種模樣,更顯得行蹤詭秘,不像好人。
貳負伸手抖開了一張報紙。
呃,路邊撿來的。
頭版頭條上赫然是這樣一行黑色大字:“日前一超市內發現炸彈,警方緊急疏散三千人”。
貳負上次跑到省城來找旱魃的時候,恰好遇到一個不開眼的假瞎子,說來那傢伙也挺倒黴,因為是真懂一點半吊子,所以坑蒙拐騙這麼多年還算順手。不想撞到了貳負,那還有什麼說的,直接就被貳負用秘術把整個魂魄都拽了一遍,假如現在這人還活著,不是植物人也是白痴。
不過這種“學習”方法效果有限,最多隻能讓貳負認識簡體字,還有一些日常用詞能知道個大概。好比炸彈這個詞,就是會爆炸的東西——貳負的邏輯自動代換成配方不對爆掉的煉丹爐。
古往今來,煉丹方士十個裡面有八個是炸死的,還有一個是煉的丹藥有毒致死,剩下來活著的那個是修真界的。倒不是說修真界的人就不會炸丹爐,煉出的丹藥都沒毒,而是他們的生命力總比世俗的凡人高,不會玩丟小命。
但是炸彈在貳負的理解裡也就到此為止了,什麼液體炸彈,定時炸彈,他都半點不懂。這則新聞給他的啟發就是——餘昆開了一家修真界賣東西的地方,裡面有很多人,如果扔一個煉丹爐進去…
“哈哈哈,至少凡人的官府會來找餘昆麻煩吧!”
“……”危默默的垂下頭,沒吭聲。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過他是貳負的臣屬,按照洪荒之時的習慣,古天神的上下級關係跟那個時代的人類部落差不多。最大的首領分派得力臣屬管轄四方,這些派遣出去的手下又都有自己的部下。所以危的主君是貳負,而貳負謀逆砍掉的那倒黴傢伙,跟危沒啥關係,只是一個名義上的最高首領而已。往後幾千年,揹著貳臣賊子弒君作亂名聲的也只有貳負,其實沒有白蟒啥事,按理說他還是忠心的典範呢。
只不過這種“忠心”絕對不能被認可,所以危跟貳負一起被綁了囚禁無數年——當然,公孫軒轅並不知這條命令其實正合危的心願。
大約在漢朝的時候,這兩條蛇才機緣巧合逃出來,可是鎖神鏈沒法徹底扯開,貳負費了半天勁,也就把危解開了,貳負自己還是隻能帶著這些鏈子到處跑。這番舉動,讓本來就死心眼的白蟒,更是一門心思的跟著貳負一條道走到黑。
就算覺得再不妥,他也不會出聲反對。
“只要亂起來,我們就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