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龍:“你的過已經得補了。母親也有過,該去補補母親的過了。”說完,帶著雪瓶策馬向南飛馳而去。
再說馬強假玉帥主劍從肖準手中賺走羅小虎之事,玉帥很快就知道了,他心裡明白,這事定是嬌龍所為,不禁又惱又急,只得暗暗叫苦。玉帥畢竟老謀深算,知道事關重大,惟恐牽連往事,禍將不測。因此,他籌慮再三,有意避開寶劍一事,僅以“馬強叛變,縱虜投賊”奏聞朝廷,最後又以“用人失察,有負聖恩”自責,請求朝廷給予懲處。不料田項知道這事後,卻乘機傾軋,也忙上表密奏朝廷,說玉帥到西疆後“擁兵自重,納叛儲好,居心叵測”;把羅小虎被賺走之事說成是玉帥“為防敗露,縱賊自保”。
玉帥的引咎表和田項的密奏,都由驛站快馬飛報朝廷去了。
自從出了羅小虎被賺走之事後,玉帥表面上雖仍日裡談兵自若,夜裡展卷從容,暗地裡卻盡日忡忡惶惶,連月未曾甘味安枕。皇上天威不測,自身安危難料,加上與田項的勾心,對女兒的傷惋,玉帥已變得瘦骨嶙峋,鬚髮蕭蕭。
不到三月,朝廷遣使送旨來到西疆,摘了玉帥總督印綬,削去兵權,飭令立即起程回京,待罪候處。
玉帥一向治軍嚴明,為人廉正,衙署文武官員對他都極為欽佩。朝廷對玉帥處分旨意剛一傳到衙署,大小文武官員都紛紛到玉帥起居廳房,表表他們的同情和嘆惋,有為玉帥不平者,也有為他傷感者。不料玉帥早已忖度安排,對朝廷降罪處之泰然,安之若素。他謝過群僚好意,只帶著沈班頭和兩個家丁,簡單收拾一下行囊,便蕭條上路。
西疆時己入冬,風寒似刀,冰封大地,長雲黯雪,一片蕭疏。玉帥己脫下官袍,換上一身儒服,頭頂風帽,身披一件貂裘大擎,腰束絲帶,斜佩一柄寶劍,面容雖然略顯幾分憔悴,神情舉止卻仍穩重威嚴,隱露一種沉雄氣概。他騎了一匹烏騅大馬,走在前面,沈班頭騎著一匹騾子,緊緊跟在玉帥身後。他手裡仍然握著他那杆多年從不離手的杖棒。兩個家丁各跨一匹宛馬,趕著一頭馱執行囊的大驢,跟在沈班頭後面。玉帥主僕四人,取道石河子向去玉門關的驛道迸發。一路上,玉帥心懷鬱郁,只顧催馬趕路,很少開口說話。沈班頭也是緊鎖雙眉,神情冷肅,每到一個山谷,或行近一處路口,他總是策騾先去察看一番,然後才肯讓玉帥前進。玉帥有次等得不耐,笑他行事過於小心,沈班頭卻肅然說道:“人心難測,不得不防!”玉帥啞然一笑,說道:“你擔心馬賊會來劫路行刺?”沈班頭搖搖頭,說道:“我擔心的決非馬賊,而是田項!”玉帥沉吟片刻,說道:“田項雖然恨我,但尚不至喪心枉法如此!”沈班頭只好默然不語了。
一日薄暮,玉帥主僕四人已行近呼圖壁,來到一條結了冰的小河旁邊,過了冰河便是一片密密的樹林。沈班頭攔住玉帥馬頭,又要先去探看後再讓玉帥過去。玉帥見天色已晚,急著趕路,不肯依他,便自策馬過了冰河,直向林中行去。沈班頭無奈,只得驅騾趕上,緊緊護在玉帥身邊。樹林裡靜靜悄悄,毫無人跡。玉帥回顧沈班頭,笑道:“如何?若依你又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刻!”出了樹林,前面出現一個山崗,面前岔開兩條道路,玉帥正勒馬辨道,忽聽林中響起一聲唿哨,山崗上也立即出現了一排騎影,一個個跨騎宛馬,身著皮衣,手中揮舞著鋼刀,馳下山崗,直向玉帥衝子。玉帥忙拔劍出鞘,準備迎戰。沈班頭回頭對玉帥說道:“我去抵擋他們,大人快走!”隨即舞起杖棒迎了上去。那些漢子只留下兩騎人馬和他周旋,其餘二十餘騎卻直向玉帥逼來。玉帥一面揮劍迎戰,一面喝問道:“爾等何人?”那些漢子應道:“半天雲的弟兄。”說罷,一齊圍上前來,一陣猛砍猛殺。玉帥雖然勇武,終因年老乏力,已漸感不支。這時,沈班頭已結果了那兩騎漢子性命,又舞起杖捧衝殺過來。大家見他來勢兇猛,慌忙閃開一路,沈班頭趁勢衝入敵群,和玉帥並騎迎戰。拼殺一陣,玉帥已是人困力乏,竟被兩騎夾擊衝下馬去。一騎舉起鋼刀正要向玉帥背後砍去,沈班頭在馬上猛喝一聲,隨即單腳一躍,飛身離鞍,向玉帥撲過,只見刀光一閃,玉帥依然元恙,沈班頭卻己撲倒在地。
就在這一瞬間,玉帥亦被幾個從馬上跳下來的漢子擒住,兩名家丁拼死衝來接應,也被砍下馬去。
玉帥被凡個粗壯漢子反剪著手,仰天嘆道:“不想我征戰一生,竟為小撮馬賊所算,此乃天亡我也!”說完,將雙目一閉,不再吭聲,只等一死。
正在這時,忽又從山崗上馳下一騎漢子,來到玉帥面前,下馬將玉帥打量一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