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天亮前夜色最濃、睏意最重的時刻。四周鄉鄰全在夢中,長街各處黑魆魆的,就連隔壁魏家門口的燈籠都熄了。只有葉家前院還點著燈,敞開的大門從裡往外亮著燈火,亮堂堂地流瀉在空地上。
門敞著招賊。
秦隴牽馬出門幾步,正想著要不要把門關上,前方黑暗的長街盡頭就在這時出現了十來匹駿馬。
馬蹄聲清脆,沿著長街一路小跑,七八名壯碩豪奴策馬緩行,護衛著中間一位窄袖錦袍的高挑少年郎,直奔燈火通亮的葉家大門而來。
“這家宅子大,又在鎮子最北面,肯定是魏家沒錯了。”
“我們總算尋到了!”
“這麼偏的小地方,叫咱們找了一圈又一圈,吃了滿頭滿臉的灰。”
“趕緊叫開門,郎君乏累了,儘快打水歇下。”
秦隴牽著韁繩停在門外,抬手一擋,“何處來客,找什麼人?”
來人齊齊勒馬,七八名豪奴左右散開,騎在高頭白馬上的錦袍少年郎通身富貴氣派,看起來還未加冠,只用髮簪束了發,居高臨下地打量片刻,開口問話。
“你是魏家家僕?可是魏大?速速通報你家主人,江寧府信國公府祁棠,前來探望。”
秦隴聽明白了,江寧府來了個大戶探望魏郎君,抬手指了指隔壁,“找錯地兒了,這裡是葉家。魏家門在那邊,過去敲門吧。”
來人一怔,還沒來得及追問什麼,秦隴回身往門裡喊,“素秋,把門關好。外頭有生人。”上馬風馳電掣而去。
自稱祁棠的錦衣少年郎追著秦隴的背影喊,“等等!你說清楚——”
這邊素秋已經應聲出來,隔門瞄了眼外頭顯露茫然的幾張陌生面孔,馬背上的少年郎拿馬鞭指她,“別關門,說清楚!魏家——”
“魏家在隔壁。我們是葉家。”素秋往右邊飛快一指,砰,關死門戶。
錦袍少年郎勒馬後退幾步,茫然抬頭,藉著門口燈籠亮光,打量面前的大宅輪廓,又打量幾眼隔壁魏家的輪廓,越看越匪夷所思。
“分明這家宅子更大。五口鎮最大的宅子竟然不是魏家宅邸?!葉傢什麼來頭?”
幾位豪奴瞅瞅隔壁魏家,門口黑燈瞎火的,看起來不像有門房守夜的樣子。
周圍沒有外人,豪奴換回平日稱呼,殷勤詢問,“世子,要不要敲門?”
錦袍少年郎以馬鞭矜持地指門,“雖說登門的時辰早了點,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戚。論起輩分,我該叫他一聲表兄。我這表弟跋涉百里前來探望,他總不至於把我打出去罷。”
“過去敲門。敲響點。”
——
對完帳天才矇矇亮,葉扶琉準備睡個回籠覺。
她洗漱妥當,除了外裳,穿著單衣躺在自己屋裡,掏出壓在枕頭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