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吃全世界男人的醋,但你不能吃格蘭姆的醋,對不對?他其實已經死了,我現在才明白他真的死了。John;我們還是相愛的,我要告訴你一切的一切。對,我要你留下,我要把你找回來!!!
我止住奔湧而出的眼淚,一骨碌地從床上起來,顧不得披頭散髮的模樣,拿起外衣套上牛仔褲就衝了出去。我按了電梯的開關,看到顯示銀幕上還都在10層以下,就等不及地跑向了樓梯。天哪!那是位於39層高的公寓啊!管他呢!我瘋子般地往下跑著,像一陣從西伯利亞席捲而來的狂風,一層層往下旋轉。我是真的瘋掉了呀,我的亂髮像風中的雜草,我的外衣被空氣吹得鼓囊囊,活脫脫就像憤怒天使的翅膀。我的雙腿猶如一架已發動馬達的機器,再也停不下來了。我在旋轉中身子輕盈得就像懸在半空中,就像飛機正在徐徐地降落而無法一下子著落於地面的感覺。
當我氣喘吁吁地跑到大堂門口的時候,累得差一點就要暈過去了。我的心臟發出了爵士樂般分明的節奏,似乎每一分鐘都會突然休止的。我左右顧盼,John去機場的計程車早已無影無蹤。
追上他,追上他!一個聲音在對自己說。
我忙衝進停車場,開著車就去追趕他了。在細雨濛濛的QEW高速公路上,我的車開到了130公里以上的快速。這是從市中心湖邊出發惟一去皮爾森機場的路,我的整個生命就如這輛小車一般,只發出這麼一個聲音:追上他,一定要追上他。
漸漸地,我的眼前出現了我如此熟悉的一幕。那是John的背影。確切地說那只是一個頭、頸脖和肩頭的背影,他坐在後坐上,微微前傾著,手依託在太陽|穴的部位,憑這個姿勢我可以感受到他無比淒涼的神情。
這是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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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挪威的森林吧。
那片火熱的愛情的森林,那個燃燒的午夜太陽國,有好幾回就是這樣的。當我在森林的出口向John揮別;當他跨進計程車;坐在後座位上;當小車急駛而去,捲起滿地的塵埃飛揚時,定格在我眼前的就是這幕淒涼的背影……
然而,當時,我們的愛情正像那森林中的綠芽在悄悄萌發,在茁壯成長。他離去的背影任何時候都會轉過身來,成為一陣清風,來親吻我的臉龐,可是這次,這次卻是真正定格了。
我與前面的這輛計程車保持著距離,而我的心卻在不斷地向他靠近,John;John,回來吧,我們好好生活,你不是做夢都想讓我做母親嗎?我願意,我期待。我們Zuo愛吧,犁這片沃土,撒向這片神秘園,我要成為你真正的小母親,來餵養你餵養你的骨肉,John;John,come back;come back!
車停了,停在了空港的第二候機大廳的出發站前面,我們兩輛車之間隔著七八米遠的距離。我的手沒有離開方向盤就像我的目光沒有離開John一樣。望著John著行李,走出了車門,我心中溫暖的東西彷彿被揉碎了。我熄了火,拿起車鑰匙就要推開車門,但一下子感到腳下有千萬斤重似的,感到將要跨出的一步好像並不是踩在地面上的,而是要跨越一條河流。我把手按在車門的扶手上,突然感到那雙手的顫顫巍巍,彷彿要推開的也不是一扇車門,而是一座群山,那是我使出渾身的力量也無法推開的沉重。
我的身子移動到右座上,雙手趴在車窗上。我的視野模糊了,在淅淅瀝瀝的雨中,我任由淚水流淌。John的背影越來越小,我一顆直墜的心在呼喚著他,但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親愛的,就讓我們在這裡分別吧,我什麼也不想解釋了,我們在飛行中邂逅,在旅途中相愛,在出發的驛站道別吧。我愛過你,真的,John;相信我。你是最完美的愛人,我愛你的,愛你的,只是沒有到達那樣的極致,只是沒有那樣的走火入魔。只是,只是在你的前面有個格蘭姆,到此刻我才知道他永遠是無法超越的,不是他本身的情愛卓越,而是從喜極的天空拋墜下去的死亡,是美麗新嫁娘的幽怨,讓他在我無數生命的瞬間裡永恆了。因為死亡延伸了美,死亡延伸了愛,死亡就是超脫,死亡就是重生……
John;你也會永恆的,你的那曲傷感的《卡薩布蘭卡》會永遠留存在我的記憶中。雖然,許多年後我們將擁有各自黃昏的海邊。但在夕陽的暮年裡,在蒼涼的海灘,在無人的湖岸,我一樣會深深地懷念你,也許我還會一個人去卡薩布蘭卡看看,世上最性感的聲音就是唱出傷感的《卡薩布蘭卡》的男人。不用記得他的名字,生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