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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出去了,只有郭敬天一個人外出賣香,捎帶著找點活幹。四鎮八鄉,串街進戶,好歹賣點香,就有活錢可賺,再順手找到點活幹,主家一般都會管飯,不僅能吃飽肚子也還能掙到點錢,沒有錢的也會給糧食,所以他們家的小日子漸漸就算緩起來了。

日子一緩起來郭寡婦就準備辦大事了,那就是給兒子們說媳婦。可她剛一興心張羅,就趕上了一場秋澇,鞭杆子雨時急時緩地下了七天七夜,村子四外成了一片汪洋,她不知道這樣的澇雨到什麼時候會停,偏又趕上老大不在家,竟抓起口袋,叫著老二就衝進雨裡。別的莊稼沒有辦法了,自己那半畝花生已經有八、九分熟了,再不搶回來就會被漚爛,豈不就全糟踏了!地裡的水已經沒膝深,她不能蹲不能坐,只能彎著腰伸直兩條胳膊,將雙手插到泥裡去一顆顆地摳……娘倆冒著大雨整摳了一天,花生是收上來了,她的十個指甲卻都摳掉了,手指頭腫得像小蘿蔔,白森森翻著嫩肉。都說十指連心,其實在地裡的時候她並沒有覺得有多疼,當時她確是急眼了,連命都豁出去啦哪還顧得上手哇。同樣也在泥裡摳索,老二的手指甲就一個都沒有掉……

雨停了以後,她把上鍋爆乾的花生仁參進炒熟的黑豆裡,一併拿到集上花錢做了十幾個一巴掌厚、筐頭子般大小的花生豆餅,大災之年這可是救命的寶貝。等到大水一退,南邊的災民就一撥接一撥地湧過來,她用兩張花生豆餅換了一個十七歲的安徽姑娘。當時姑娘一家三口已經餓的走不動道了,別小看那兩張花生豆餅,夠他們還剩下的老兩口子活半個月,下衛、闖關東的路上不愁了。

成親的當晚,娘把敬天和新媳婦推進裡屋,自己和老二敬時在外間屋鋪上秫秸,上面放了被,娘倆就想打地鋪了。敬天在裡屋的炕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倒了還是衝出來,把娘和兄弟拉進了裡屋的炕上。新娘子叫孫月清,吃了兩天飽飯後精神立馬就緩上來了,清清秀秀地挺招人愛。郭寡婦在外人面前擺出一副心滿意足的笑模樣,在兒媳婦面前卻總有點過意不去,讓人家成天跟婆婆、小叔子擠在炕上算怎麼一回事!她心裡盤算著在旁邊在接出一間屋子,下一步好給老二再說個媳婦,她這一輩子的大事就算圓滿了,對得起沒有福氣看到的丈夫,和老郭家的祖宗。

兩個兒子都有的是力氣,脫坯、合泥,再壘出一間屋子不算很難,中間開個門,跟老房子連在一塊便成了一明兩暗的三間房,不等乾透了郭寡婦和敬時就搬進了新屋子。就在一順百順的時候,郭寡婦的如意算盤被老二郭敬時的婚事給絆住撥拉不動了,她自己上心,託人說和,確也碰到過幾個茬兒,卻沒有一個能說成了。時間一長村上就有了閒話,說郭敬天哥倆實際上是共娶一個老婆,有的說是一個月一換,有的說是按單雙日一天一倒。後來孫月清生了兒子郭存先,有的說像他爹,有的說像他叔,直到兩年後孫月清又生下二小子郭存志,緊接著又生了閨女郭存珠,村裡人的閒話也亂套了,說郭家這哥倆真不愧是雙胞胎,在這種事情上也平分秋色,大兒子存先肯定是老大郭敬天的,二小子存志更像郭敬時,可老閨女存珠像誰呢?都像又都不像,還是隨她娘……

哥倆娶一個老婆在郭家店並不稀奇,還有的哥仨、哥四個只討一個老婆哪,以郭寡婦的心性不會真地在意這些閒言碎語,哪裡的寡婦不受氣,一個寡婦帶大兩個兒子,而且日子過得還不錯,那些眼紅心氣的人說多難聽的都有。不管誰是誰的孩子反正都是親哥倆的,沒有外賣,比你們娶不上老婆將要斷子絕孫強多了。真正讓她提著心的是,老二郭敬時根本沒有心思要說媳婦,因為他喜歡自己的嫂子,甚至比他哥哥更愛他的嫂子,每當郭敬天數落媳婦,從小就對哥哥充滿敬畏和百依百順的敬時,總是站在嫂子一邊,跟哥哥爭。郭寡婦擔心大兒子的脾氣,他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村裡的閒話他不可能沒有聽到過,對眾人的閒話沒有辦法對兄弟還沒有辦法嗎?就怕哪天他急了眼拿斧子劈了敬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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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龍鳳合株(3)

這一天還沒到,郭敬天自己卻被刺刀挑了。那是一九四三年夏天,二十九軍的大刀隊在津浦線邊跟日本鬼子打了個大勝仗,然後來到大東窪修正,就駐紮在大村郭家店。郭敬天看到賺錢的機會來了,就到東窪鎮集上現買的黃黏米,做了一大鍋切糕擺在村口的兩棵大樹底下賣。大刀隊的一個排長吃了切糕卻不給錢,郭敬天不依不饒告到了大刀隊的隊長那裡。隊長火了,這還了得,大刀隊能讓日本鬼子聞風喪膽,就仗著紀律嚴明,哪能容忍這種醜事,立即責問那個排長。排長卻死活不認帳,隊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