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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上勁將她的手攥得緊緊的,左手繞過去飛快地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瓣,轉過腦袋輕聲問她:是離開家有點捨不得?還是又想老人了?她晃晃頭,不想吭聲。可他著急呀,不問明她哭的原因心裡不踏實。

沒辦法,她才將腦袋湊過來輕輕地說:絕戶人家在村子裡是受氣的,我們村子大而散,鄰里不親近,我自小就被小子們欺負。一開始的時候,在外面受了氣就回家告訴父母,可父母也沒有辦法,只能陪著我一塊難受。後來我再受多大的氣回家也不吭聲了,那時候真羨幕能有個哥哥保護我……

他懂了,她從我身上感受到了哥哥的力量和關愛。這也挺好,丈夫的前身不就是“情哥哥”嗎?她接著說,人家都管木匠叫細木匠,可見幹木匠是細活,木匠的心也都細。自從認識了你,我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你都給幫著辦了,做的比我想的還要好,什麼事都用不著我操心。你一輩子都會對我這麼好嗎……我可真累呀,終於有個可以依靠的人了……

她輕輕的唧咕著,竟真的睡著了。睡的非常安穩,不知有多少天她沒有這麼踏實地睡過覺了。可憐的雪珍,放心睡吧,今後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

這些天他也忙乎得缺覺,趁這工夫打個盹挺好。可心裡裝的事太多了,得抓這個空捋清楚:回到家就得辦喜事,要辦多大?由於事先沒有準備,錢不湊手……當然,他若是張口借錢,找誰借都是給誰面子,會上趕著借給他。其實,以他和雪珍這種情況,已經成了夫妻,要是想簡單省錢,回家吃頓麵條就行。可雪珍孃家沒人了,人家跟了他,一輩子就這一回,不像模像樣地搞一次排場,好像對不住她。再說自己在她爹面前說過大話,把自己說過的話當放屁,以後還叫雪珍怎麼瞧得起你?咳,說下大天又能花多少錢,房子是現成的,去年才蓋的,頂多再重新粉刷一下……捋著捋著他把自己也給捋著了。

再睜眼汽車已經到了馬店鎮,正是後晌最熱的時候。

他肚子餓的咕咕叫,領著雪珍在鎮中心找到了一家大車店,裡面也賣吃的,他花七角五分錢要了一斤半菜絲燴餅。端上來整整三大碗,連乾的帶稀的,噴噴香。雪珍強塞只吃了一碗,他自己幹了一斤,真是解飽。然後到供銷社給雪珍要了一盒香粉、清涼油、鏡子、梳子等等新娘子要用的東西……她打打咕咕,說什麼也不讓他再花錢了。

。。

4 砍棺材(6)

供銷社的女售貨員們湊在一堆端詳雪珍,咬著耳朵唧咕著。看她們的神情就能猜得出雪珍給他長了臉。他得意洋洋的成心提高了嗓門:嘿,這是什麼日子,誰還能老結婚哪?錢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賺!

可能是離郭家店越來越近了,雪珍要徹底告別過去,開始一種完全不熟悉的生活,顯得有些緊張,沉悶。郭存先卻正相反,心裡美的想喊想唱想蹦想笑,就對雪珍說,咱不走大道了,那得多繞三、四里地。我領你走近道,出鎮不遠就是寬河,河水很淺,也很清涼,我要痛痛快快地洗一洗,你也梳理梳理。過了寬河再走個七、八里就是郭家店,你一來保準就把全村的大閨女小媳婦全給鎮了,剛才在供銷社你可聽見那些售貨員怎麼說你啦?看人家的肉皮兒是怎麼長的,又細又嫩,手指頭一碰就得破……

任他怎麼逗,雪珍紅著臉不再做聲。

可,一走上寬河大堤,看見河面浮浮蕩蕩足有半里地寬,白花花,清悠悠,立刻嚇得她臉色發白,小嘴想閉也閉不住了,還情不自禁地抓住郭存先的胳膊,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存先哪,這麼寬的河我們能趟過去呀?

不錯,不寬還能叫寬河嗎?可河面寬不等於河水就深,旱了兩三年,去年春天都斷流了。你仔細看,中間有的地方是不是已經露出了河床?

雪珍把他的胳膊抓得更緊了:那我也不敢趟,我們還是繞點遠去過橋吧。

我沒說讓你趟呵?

那怎麼過去?

我哪,肯定是要趟過去的,這麼大熱的天,趟水過河是一大享受。你哪也要享受一下,水淺呢就趴在我的肩上讓我背過去,水深呢就騎在我的肩上讓我扛過去。《夫妻雙雙把家還》已經唱完了,下面我們該演《豬巴戒背媳婦》了。娘子,請!他用一隻胳膊摟著她的腰突然發力,從河堤上衝下河灘。

雪珍狠命拽著他的胳膊,嘰哩軲轆,嚇得臉白氣喘:你瘋了?就不怕叫人家看見?

第一,我恨不得叫人看見,最好是全中國的人都來看我怎麼背媳婦。第二,真可惜沒有人看見,這是我終生遺憾。這時候莊稼地裡沒有什麼活兒,你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