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前敬幾炷香去。”
楚亦凡知道這是胡氏在替自己解圍,怕自己在這裡徒然尷尬。她倒是不在乎,但不能不體諒胡氏的一番好心,當即行了禮,自轉身去靈前上香。
沈青瀾兄弟跪在一邊,披麻戴孝,神情如同槁木。自有人唱喏康健郡主到,待楚亦凡上過香,兄弟倆便磕頭回禮。
楚亦凡退到一旁,站在沈青瑄身邊,蹲下來燒著紙錢,小聲道:“沈三哥,保重身體要緊啊。”
沈青瑄睜著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苦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不是渾人,誰害死我爹,我心裡明鏡似的,我不會做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幾年不見,他倒真是成熟了,長大了。
楚亦凡微微點了點頭,垂下頭去認真的燒紙錢。
沈青瑄與她肩並肩,頭並頭,低聲道:“你也去勸勸大哥吧,他比我難受。”他因為預先知道楚家要背叛,又因為從來與太子李揚不怎麼知近,雖然遭此大難,但好歹還能承受得住。可對於沈青瀾來說,那是雙重背叛。
他與李揚一向交好,平時不說不顧尊卑,稱兄道弟,也差不多可以勾肩搭背,無所不言了,與楚亦可,那簡直是閉著眼睛都不會出錯,絕無第二種可能的妻子,如今卻連生變故,他成了讓全京城人嘲笑的對像。
如此悲痛之下,他就跟自虐一樣,不眠不休,卻也不哭無淚,看著就讓人心疼。饒他就算是鐵打的人,又能撐到幾時?
楚亦凡嗯了一聲,沒說話。
她明白沈青瑄的好意。
本來她與沈青瀾就互相厭憎,可誰想天意弄人,倒讓他倆成就了婚姻之約。沈青瀾心底會如何,這會誰也不清楚。讓她去跟沈青瀾示示好,也權當把從前的恩怨都抵消了。
楚亦凡想起那枝籤,就老大不舒服。不用想也明白,沈青瀾就是那個遲遲意不決的人。換誰也是,從小青梅竹馬,板上釘釘的未婚妻****之間成了好兄弟、好主人的妻子,誰心裡也不好受。
雖然這個時代不乏姐妹同嫁一夫,甚至姐妹互相代嫁的事,但不是誰都能毫無心理障礙的接受這種事實的。
他也是人,他也有感情,儘管平時裝的很君子,但他與楚亦可從小一起長大的事實不可抹殺,他對楚亦可的好不是裝出來的。讓他忽然就接受一個他自來最厭惡的庶女,沒什麼感情的原本是妻妹的女子為妻,他得多沒心沒肺才能接受的順暢而毫無牴觸啊。
沈青瑄見楚亦凡答應的挺痛快,可是磨磨蹭蹭,一點要往大哥那邊挪的意思都沒有。原本滿腹憂愁,瞧著她這皺的跟個苦瓜一樣的小臉,又忍不住苦中作樂的笑了笑,道:“快去吧,你和他總得解開仇結,不然這樣下去,以後可怎麼好?你們倆可是要在一起耗一輩子的。”
他這話倒說的楚亦凡一陳悵然,喃喃道:“一輩子,那得多長啊。”
沈青瑄不禁有些心酸。兩情相悅,彼此相知的年輕男女,不知道嫌一輩子多短,恨不得下一輩子,下下一輩子,生生世世都承諾在一起。
可是怨男怨女,卻要嫌一輩子的時間太長。
他縱然心疼楚亦凡,但親事已成定局,況且他也覺得楚亦凡嫁到誰家也不如嫁到自己家,首先大哥是個靠得住的男人,不是那種只知吃喝玩樂戲弄女人的紈絝子弟,再者有自己照應呢,必不會叫楚亦凡受委屈。
沈青瑄暗暗嘆了口氣,道:“小丫頭,別作杞人之天的事,這會兒嫌一輩子長,總有你嫌短的時候。快去吧,這會兒人少呢,多說幾句也不妨事。”
楚亦凡這回沒磨蹭。她也想去探探沈青瀾是個什麼態度。畢竟,她自己不是十二歲的小女娃,遇到艱難險阻就只想著逃避,比如能不能退親這樣的想法,她也不會有怨念,比如紅顏薄命,為什麼自己的婚事自己不能做主之類,更不會怨天尤人,覺得自己遇人不淑……
早點知道沈青瀾的態度,她也好提早想想應對之法。他若君子之風,她也投桃報李,起碼家宅和睦,她不會無是生非。可若他態度冰冷,那她就只好另謀出路。
李昂要的不過是沈青瀾的支援,假若李昂敗了,那就說不得,她只好做這一場政治鬥爭中的犧牲品。可假若李昂贏了,那麼她是否離開沈家,對李昂來說都不再重要了,她便跟沈青瀾好說好散,合離了事,從此再無拘束,天南海北,任自己逍遙去。
沈青瀾早就瞥見沈青瑄和楚亦凡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只不過他連眼皮都沒抬,心裡邊亂糟糟的,千頭萬緒,懶的去理會。
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