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存遇聽他四嬸說江曼肚子裡的是他兒子,當即一怔。
且不說陸存遇他現在身體不好,就算很好,也一定比欣慰更開心幾個程度,總歸是盼子心切。
江曼帶著胎兒圖來醫院,一刻都等不了的想讓他瞧一眼他兒子照片。
他四嬸在病房裡跟侄子說:“你昏迷後手術那天,四嬸不樂意讓江曼總往導管室跑,懷著陸家男孩,誰不擔心輻射有個萬一。但這江曼心裡就全是你,你病在那,怎麼能忍得住不去看著。窠”
醫生說,輻射也不是無所不能,每個胎兒的敏感程度不一樣,b超檢查她腹中胎兒發育極好,而且只有經常性的接觸放射原才會導致胎兒發育缺陷等情況出現。她接收輻射的時間不長,問題不大。
江曼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回事,醫生那話她聽了不甚在意,不比他四嬸。
潛意識裡,兩者相比還是太過在乎他。
手術說有風險,她明白,但若他真的腦出血沒救過來,那時還什麼孩子不孩子的,估計整個人也就跟著他一起崩潰了,理智全無,不受控制。
江曼來了,他四嬸就出去了。
陸存遇現在身體狀況極差,得恢復一陣子,醫生安排讓他暫時住著重症監護室,觀察治療之後再轉到其他病房。
江曼覺得只要他在身邊就有安全感,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就好,不管他現在能不能站得起來。
她指著胎兒圖給他講:“你兒子的手指甲完整地形成了,指關節也在開始運動。看到了嗎?”
他點了點頭,卻是始終瞧著她。
“看我幹什麼?看你兒子。”江曼說了他一句。
陸存遇看過了他兒子,影像看不真切。
他心中惟願能病好如初,看著兒子出生,陪伴兒子直至他長大,呵護教育兒子到他懂得如何做人,如何與姓陸的兄弟姐妹們和平相處,不可吃虧與被牽制。
這會兒他多瞧了江曼幾眼,艱難地說:“倒下之前,最放心不下的是你。”
江曼眼眶溼潤,攥住了他的一隻手,卻反被他攥緊。
陸存遇嘆息道:“我真死了,還有我弟弟來照顧我母親安度餘年,陸菲有個舅舅,陸家這一支脈的長輩不會虧待她,再過些年也會嫁人。而你,丈夫死後次年生下孩子,你後半生一個人帶著孩子要怎麼過?再嫁他人倒是個好的選擇,只怕這人待你不好。我再一想,又實在不願我孩子朝別人叫爸。倘若期望你始終一個人,跟我孩子過剩下那後半生,這又是一自私為難你的想法。二十七、八歲的女人單一輩子,你父母也會不忍心的勸你找人再嫁。想了幾回,你我認識這不到一年的情分要隨下一人出現而遠去,我應不應該祝福?到現在我醒了,還是沒有一個對心的答案。”
“你不要想那些。”江曼又哭,這幾日眼淚為他流了很多。
陸存遇雖沒有腦出血後遺症致殘那麼嚴重,但術後行動也是稍有不便,肢體麻木,甚至疼痛,需要時間來恢復。
他摩挲著江曼的手指,“不能不想,這病大概隨時有危險發生。現在能說的話都要跟你說完。我不願你跟我不到一年搭上你今後一輩子,碰上好的人別錯過,孩子可以送回陸家。議論你的流言蜚語也別聽,就讓他們去說。”
江曼低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別說了。”
陸存遇立下的遺囑出現在她視線裡時,她心裡的滋味實在難受。
從沒把遺囑當成是母子二人的救命稻草,僅是無奈、無助,人在生死邊緣徘徊定是十分痛苦,被逼必須去想那些他不敢想,不願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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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現在不與他多說,讓他休息。
陸存遇醒的第一天該來看他的都來了,有的不至於是虛情假意,但也是敷衍的很,這樣的親屬他四嬸沒給好臉色,直說存遇很累,醫生叮囑得多休息,不勞你們這樣一遍遍的來關心著他了。
第二天下午,江曼和陸菲一起來看陸存遇。
只見陸存遇表情平和閉著眼睛,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江曼進去後問他剛才笑什麼呢,他卻不承認自己笑過。
清晰的視線凝望著她的腹部,沒失望,是個兒子。他記得自己喜歡江曼時就想著無時無刻靠近,佔她便宜,那大概是想快點擁有她。可以一同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