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這次秀旗覺得對方還不錯,但陳祖川否決了,說自己打了一輩子的魚,窮得響叮噹,怎麼能把女兒嫁給養魚的。這婚事說了一陣子,也就逐漸擱淺了,但沈桂芳倒從未停下,還專門跑到水磨鎮的親戚那裡打聽了一番,沒幾天,許家婆子就過來說親了。
許老姨說:“我家孫子種了一山的荔枝、龍眼。”說到這,她望了遠處一眼,彷彿眼前就是大片鬱鬱蔥蔥的山林,“這年頭,黨的政策好呀,種山的能發大財。”陳祖川一聽到這話,心裡隱隱動了:“你那孫子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孫子大名許春生,比你閨女大三歲。”
陳祖川點了點頭,這才想起秀旗今天不在家,要不還能把她叫出來聊一下。
“我說老姨呀,這男婚女嫁也不是小事,就怕……春生看不起我們家秀旗。”
老姨一聽陳祖川這麼說,突然開口笑起來:“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是他指名道姓讓我來說親的!”
沈桂芳倒有點疑惑,她想不通為什麼不是男方的父母來說親。於是問許老姨:“那……孩子爸媽呢?”
許老姨樂呵呵地說:“孩子他媽最近病倒了,他爸腿腳又不靈便,就讓我這個老婆子來啦!”
陳祖川和沈桂芳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
這門親事就這麼說定了。
三個大人在門口聊大姐的婚事,秀楠和秀米還有兩個妹妹,都在裡屋聽著。秀米一直皺著眉頭,心裡隱隱感到,好似有什麼即將遠離。兩個妹妹還小,並不知道大人們究竟在說什麼。秀楠問秀米:“二姐,大姐真的要嫁人?”
秀米嘟著嘴巴說:“你沒見他們商量得很開心?”
那時候秀旗在糖廠做工。回來後,父母和她說起許春生。秀旗說,她在糖廠做工的時候就見過姓許的。“長得挺好看的,經常給廠裡送柴火,人倒也勤快。”
薄暮 第五章(4)
沈桂芳看著女兒,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甜,心想既然女兒都這麼覺得,那這門親事可真算得上良緣美事。沈桂芳心裡一激動,就流出眼淚來,她握著女兒的手說:“你都這麼大了,能嫁一戶好人家,我們也高興。”
秀旗伸出手,幫沈桂芳抹了抹眼淚,滿臉帶笑地說:“你放心好了。”
秀米和弟弟妹妹們知道大姐要嫁人,整天纏著她問這問那。秀米說:“姐,你以後要生幾個?”秀旗羞紅了臉,朝秀米頭上拍了過去:“就知道亂說!”
秀楠倒假正經起來:“大姐,我說你富貴了可別忘了我哦!”秀旗和秀米他們幾個一聽,都笑起來。年幼的秀錦和秀繡對男婚女嫁還一無所知,只知道姐姐要嫁人了,家裡的條件也會隨之好起來,很快他們就不會成天捱餓了。
那幾天,家裡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經常有外人出出進進。沈桂芳忙著招呼這些未來的親戚們,看他們一個個的打扮和言談舉止,倒也算得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秀米看他們一個個都顯得闊綽大方,雖然家裡人都很開心,她卻隱隱感到憂患。在我們鄉下,婚嫁都講究門當戶對,這也是自古以來就有的道理。秀米不明白的是,對方如此體面的一個家庭,竟會看得上出身於貧農家庭的秀旗。秀米私底下問秀旗:“大姐,我怎麼覺得不對勁。”
秀旗掐了她一把,嬌嗔地說道:“什麼不對勁了?淨瞎說!”
“可是……我不明白,他怎麼會看上你?”
秀米話一出口,秀旗氣得整張臉都鐵青了。她咬著嘴唇,沒好氣地盯著秀米說:“怎麼可以這麼說,難道大姐我很差麼?!”
秀米知道說錯話了,連忙賠不是,隨即又裝作無辜地對秀旗說:“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姐,你對他了解多少?”
陳祖川聽到姐妹倆的對話,於是湊過來問:“是啊,秀旗,你和他……熟麼?”秀旗哭笑不得,於是一五一十地和陳祖川說起她和許春生之間的事情。
秀旗剛進糖廠的那陣子,經常碰到給廠裡送柴火的春生。糖廠燒製糖漿用的是大鍋爐,春生在山上種有荔枝和龍眼,每天拾掇下來的柴火就上百斤,正好糖廠需要,春生就和廠裡聯絡好,每天送柴火來,有供有需,雙方都有利益可圖。秀旗進廠的時候,分配到鍋爐間。春生在這裡進進出出,很快就熟悉起來了。秀旗平時和他有說有笑,廠裡的人都看在眼裡。同事就經常拿他倆開玩笑,春生就順水推舟地開玩笑說:“我以後就真的娶秀旗回家。”一句話,讓秀旗聽得滿臉通紅。秀旗不是不想,但想起自己貧困的家庭出身,總覺得缺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