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傢俱大多被蠱雕的毒液毀壞了,放眼望去盡是坑坑窪窪的痕跡。楊颯躺在床上,天藍色的床單已經被腐蝕出點點的破洞,她懷中緊緊抱著那件從揹包裡掏出來的物事,雙眼緊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眉頭深鎖,紅唇輕抿。
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空氣中氤氳著淡淡地青草香味,楊颯地指頭緊緊捏著懷裡地物事,指尖都壓得有些發白。身體也輕輕顫抖起來。
倏地,楊颯猛地睜開雙眼,捧起那件黑色的東西,竟然是一隻陶做的壎,上面刻著圖騰一般的詭異花紋,一看便知道歷史悠久,應該是先秦時代的東西。
她將那隻壎放到唇邊,十指一動,頓時空中便響起一陣低沉的樂音,深沉雋遠,哀怨纏綿,狼嚎一般,彷彿那是來自遠古的記憶。
坐在客廳裡的楚雲飛和沙羽聽到這壎曲,都驚訝地抬起頭來,朝樂音傳來處望去,心中彷彿湧起一絲深切的悲怨,宛如置身於一座秋風蕭瑟的戰場,周圍都是依疊如山的死屍,空氣中瀰漫這硝煙和血的味道,無數把鋒利的兵器插在被鮮血染紅的泥土裡,刀刃依舊閃這森然的寒光。
遙遠的天空是一輪暗紅的落日,出奇地大,將周圍的雲彩都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楚雲飛和沙羽望著這遠古的戰場,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場壎音製造的幻覺,卻不由得站立在屍骨堆成的山丘上,殘破的旌旗,破損的盾牌,折斷的鏽劍,無一不刺激著他們的神經,令他們的胸膛裡湧起一種征服的快感,熱血沸騰,他們突然有了一種衝動,想要拿起劍,在戰場上馳騁,十步殺一人,五步不留行,無所畏懼,所向披靡。
也許男人本來就是一種征服慾望極強的動物,在他們的骨子裡,對殺戮與戰爭,有天生的慾望與渴求。
恍惚之間,壎音嘎然而止,兩人都是一震,從幻覺中清醒了過來,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壎音能夠操控人的意識,將人心中的渴望無限地放大,膨脹。如果剛剛的樂曲不是探索而是殺戮,他們倆人早已性命不保!
“這……這是怎麼回事?”楚雲飛有些後怕,握緊了拳頭,皺眉道,“這個樂曲,難道事阿颯……”
“索魂壎……”沙羽緊緊盯著二樓的臥室,臉色慘白,“阿颯居然在吹索魂壎?她到底在幹什麼?”
“什麼是索魂壎?”楚雲飛疑惑地問。還沒等沙羽回答,便聽見碰地一聲,臥室的門一下子被拉開了,楊颯興高采烈地跳下來,道,“快,快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們去把屍毒找回來。”
兩人聞言一震,齊齊道:“你發現屍毒的行蹤了?”
“沒錯!”楊颯喜不自勝,“這七天的時間果然沒有白費,養蠱者都與蠱物心意相通,雖然天嬰蠱已死,但它的蠱毒還是能夠讓我產生共鳴。不過這還不足以讓我找到它的確切位置。幸好有‘索魂壎’!自古以來它都是操控蠱毒的聖物,剛剛屍毒已經回應了它的召喚,我確信我已經找到它了!甚至……”說到這裡,楊颯眼中的激動越來越清晰,“甚至它還沒有引起恐慌,有人用意念力鎮住它了,如今只需要找到它,將它收回天星草盒子裡,一場災難便可倖免!”
兩人又是一驚,竟然有人能用意念力鎮住狂暴的屍毒,這需要多大的力量?
“鎮住屍毒的人在哪兒?”楚雲飛道。
楊颯不滿地翻了一下眼睛,說:“你應該問屍毒在哪兒。”
“既然此人能用意念力控制屍毒,想必就在離屍毒不遠的地方,找到那人便可找到屍毒。”
“沒那個必要。”楊颯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色彩,“我知道蠱毒在哪裡!它就在攏霧村!”
湘江楚水歸路杳(二)
“攏霧村?”兩人一齊驚異地道,在他們的記憶裡,附近根本沒有這樣一個地方,難道屍毒竟然出了本市了?
“屍毒在凝華學園西北方一千七百里的地方。”楊颯拉起兩人的胳膊,道,“快,我們去把它找回來。”
“等等!”兩個男人連忙把激動得忘乎所以的楊颯拉了回來,“那麼遠你說去就去?至少準備一下吧……你有路費麼?”
楊颯臉色一變,原本的激動與興奮都化為了透骨的恐懼,她連這個月的生活費都成問題,哪裡還有路費?
下午的時候,楊颯帶著幾本厚得像磚塊一般的書來到圖書館,楚雲飛和沙羽安排行程和請假去了,而她的任務就是必須找出攏霧村的詳細方位,以及將這將近一週的課補上。
古代文學對楊颯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只是匆匆看了一遍,便了然於胸。她放下書,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