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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跳舞雖然很有趣,練功也讓我們的舞姿優美了許多,可宣傳隊約定俗成森嚴的等級讓人難以適應;那些“角兒”們相互勾心鬥角、一個不服一個,對我們這些跑龍套的是趾高氣昂、呼來喝去;而那些為了往上爬、爭角色的小女孩,對那些“角兒”們總是能隨時堆出一臉諂媚的假笑,可是一轉臉對和自己相同地位、或差一些的同學立馬擺出一副剋死人的刀臉。在舞臺上也一樣,對著觀眾一個個擠眉弄眼做出和年齡太不相符的甜媚相,可一背對觀眾又立馬嘴噘臉吊,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當時確實是很開眼界,佩服這些“演員”的“成熟表演”。在這裡大家不以這種兩面三刀為恥,反而這是一種相互影響的風氣、時尚。雖然討厭這裡的風氣,但是還是覺得很有趣。

那時我們常常在各大劇院匯演,也常常去學校、工廠、部隊甚至下鄉到農村去巡演。每次演出大家便有機會一起聚餐,之後還會給我們所有的演員發三個麵包或三毛錢加三兩糧票。這讓我覺得自己很有用,每每神氣活現地把錢和糧票交給媽媽時,就有那種自己也能掙錢交工糧的自豪感。

但是在宣傳隊裡沒呆多少日子我就開始厭煩了,首先討厭每天早上要練功的拘束日子,更討厭那些所謂的“角兒”們和跟著她們溜的一竿子“小角兒”,她們常常讓我倒胃口地想起高爾基那部《在人間》裡的薩沙,那廝在老闆和大夥計面前卑躬屈膝,可是轉過臉對自己的表弟高爾基便拿腔作勢,“笨手笨腳的傢伙,我是二夥計!”這句經典臺詞和小人書上薩沙的嘴臉總是不由讓我和她們作比較;而每次遇到這些頭疼的傢伙搞出的那些頭疼事,我卻只能像高爾基的外婆開導高爾基說的那樣“忍耐、忍耐、還是忍耐”。而對於我所要表演的舞蹈,似乎只是機械地在跳,就像在完成一道程式,並沒有發自內心地去舞。

那時候我對畫畫也產生了濃厚興趣,開始只是隨便的塗塗抹抹,把我的課本、作業本全部搞成大花臉;直到有一天我們院子裡一位很清麗的女士突然和我套近乎,讓我有些興奮得找不著北。她是我們院一位教授的女兒,名叫小媛,相當脫俗,從來不理睬我們這些小屁孩,常常背個畫夾子來來去去。一天她很溫和地和我攀談,很快她就說出了真正的目的,她在畫畫,希望我做她的模特。我當然二話不說跟了她去,一進她的“畫室”我有些懵,那裡有一群畫畫青年,我被安排在一張還算舒服的椅子上讓大家畫,因為只能那麼一個姿勢地坐著,很快我就犯困了,兩隻眼睛得得瑟瑟很困難地維持睜著的狀態,這在小媛給我畫的肖像中就有體現。

我看了她畫的肖像真是好震撼,因為太像了,連我瞌睡的神情都一五一十躍然於紙上;大家都誇她很有才華。當時他們那群人裡還出了一個有才華的青年呢,他後來到了西安電影製片廠當美工,再後來寫下了很有名的電影《霸王別姬》、《秦頌》。小媛為了謝謝我作她的模特,送我了一張畫素描的紙和一隻中華牌2B的鉛筆。 。。

16。我學畫畫

我得到了那支寶貝鉛筆,畫性一發不可收;找了些廢紙像模像樣地模仿小媛他們的筆觸是“欻、欻、欻”大刀闊斧地塗塗抹抹,希望也能搞出些素描的感覺;當然小媛送我的素描紙我是捨不得用的,期待畫什麼大作品時再用。媽媽看我孺子可教,畫得還有點譜,便給我買了一冊素描集。媽媽自己先臨摹一幅,然後再讓我臨,那時候真是太崇拜媽媽了,覺得她什麼都會簡直是無所不能的。

後來聽說小媛畫有所成,被某個工藝廠錄用成設計員,當時以她家的出身和病退沒有下鄉的個人條件,她能被這樣破格錄用真的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據說為了慶祝,他們一行人去臨潼驪山遊玩,也許是為了省錢或者刺激,他們回來時選擇了逃火車票,鬼使神差地在檢查不嚴的西安西站下了火車,悲劇也在此刻發生,當他們穿越鐵路,同行的小媛的大哥沒有注意到一火車頭正朝他們駛來,小媛忙去拉她的大哥,結果兄妹二人雙雙被捲進火車頭下……

這場事故讓我恐懼難過了很長時間,據說出事後沒人敢告訴小媛的媽媽,直到事情過去很久,人們才隱隱約約地把不幸透露給她;是啊,一個年過半百的母親一下子失掉兩個年華正茂的子女,那種絕滅的痛苦會把人打擊成什麼樣子呢?

真正開始學畫畫,已經是上中學了,記得那時我常常喜歡翻看《馬克思傳》,當然並不是看書的內容,而是因為那本書裡的照片,記得有馬克思的三個漂亮的女兒穿著18世紀寬大的長裙、戴著有花朵和緞帶裝飾的帽子;馬克思夫人燕妮十分嫻雅貞靜宛如中世紀畫像裡的聖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