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導火線，直接將龍沉頭頂上的火苗點燃了起來。雙眼睨向湘妃，問她：“你說什麼？小汐去哪了？”

湘妃面露悽楚之色，回道：“昨兒個君上同臣妾說過，給小汐安排了院子的。可今天一大早我去看她，哪裡還有她的人影。”

說下去時，她竟露出了幾分憤色。湘妃雖不太聰慧，可能在這宮裡混也是有些小腦子的。小汐是“妖女”的預言對於上位者來說，絕對是個極為敏感的話題，她之前聽說小汐的事情時，還暗暗擔心著君上會不會信小汐會禍國，擔心著他會不會對小汐下手。

可後來，君上對她說，他不會信那些言論，他喜歡小汐，絕對不會對她怎麼樣。還囑咐了她，倘若小汐夜裡前來宮裡，就讓她好好的陪著，多找她說會兒話，最好可以將小汐留在宮中歇著。

他說：如果讓外人看見他這個君上都不在意那妖女一說，那麼其他人也不會太放肆對待小汐。

所以，昨兒個她才找了無數話題來同小汐說話，想著只要和小汐談得晚了，天色晚了，小汐就會住在這宮裡了，那麼早上她還可以去找她。

可沒想到，一大早，她卻再也沒有聽到小汐的訊息。

而她，也去問過了人，小汐根本就沒有回到寧家。那麼，現在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小汐遭事了。

可在這皇宮裡，除了君上外，誰還能讓小汐遭事？

她前前後後的，仔細一思考，便猜出了君上的一些心思，“君上，你是不是讓臣妾故意去纏著小汐的？然後，想讓臣妾將時間往夜裡拖，想讓小汐因天色太晚打消回寧府的念頭？”

不知怎的，想通了這些時，她便覺心頭有股惱意直往上冒騰，說起話來竟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君上，你在利用臣妾。”

她實是太氣了，自己在這宮中孤寂，從來沒有人同小汐一樣用那種平等而親切的態度來待自己。此時她只覺得君上是因為在意那妖女之說，所以才秘密對小汐動手了，想到小汐的無辜，便覺心塞不已。

她那一句有一句又力的質問，像是最為沉重的指責捶在君上心口處。饒是平日裡再過沉靜，他的面色也變了變，變得黑沉、嚴肅、竟也又幾分愧疚與傷痛之意。

妖女？

雖說他一直都是信預言師的話的，也信預言師之言絕無錯。可就算是知道小汐是妖女，他也是不忍心對她動手的。

是呀！

她是他小師妹的女兒，他怎麼忍心動手呀！

可……雲族少主對他允諾那條件時，他終還是應下來了。

雲族每年給帝都造成了的傷亡數不勝數，他每每想踏平雲族。可終還是不敢小覷那一批又一批的幻獸團，派去山域對付雲族的將士們從來都是有來無回。

雲少主提出那樣的條件，說只要讓他交出了小汐便會簽下從此不再進犯帝都的協議，他便漸漸動搖了。

他是皇，這海天帝國的皇者，為這海天萬千子民放棄一個女子，這絕對是值得的事情。

他這樣想著，可如今事情真的發生了，卻發現心頭處似有一股噁心的東西在湧動著。

那種噁心，讓他厭棄自己。

虧他還口口聲聲說傷誰也不會傷了小師妹的女兒，如今竟是自己主動算計了小汐。

他內疚、心情沉重，心緒不安，心中也在為小汐擔心著，擔心著那個女子去了雲族之後會遭遇什麼不好的事情。

可每每想到這天下子民，他又覺得自己沒錯。

犧牲一人便可以換回來那麼多人的安全，他何錯之有？

而且，雲少主說了，他之所以想要小汐，只是因為男兒傾慕之心，想要娶了她罷了，並沒有要傷她的意思。

而除卻這個外，他也想不出雲少主為何要花那麼多多心思來得到小汐。

所以，他“單純”的以為，雲少主對小汐存的只是傾慕之心。且他也信，這天底下絕對有人那樣痴戀小汐。

龍沉可以，雲少主為何不可以？

他在自責中糾結甚久，面對著湘妃那雙微紅了的眼眸，不知怎麼的，對她這無禮的舉動竟是生不出多少惱意。連他自己都有些厭惡自己，哪能怪得了別人。沒想到，曾一心只想要攀上枝頭越飛越高的湘妃，如今竟也可以為小汐頂撞自己了。

他是生不出惱意。

可這裡，一直靜靜站著聽著這一切的龍沉，一雙眼睛卻似淬了毒般釋放出了濃烈的殺氣，低沉的嗓音穿過冰冷的空氣，似那被削成了箭頭的冰塊飛快的朝君上颳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