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條氣勢奔騰的黑色河流麼?難道說,那張圖所指的地域,就是這條黑河?
他結束停當,直待店中客人一一走光,方喚來店夥計問道:“老兄,黑河口在何處呢?”
店夥笑嘻嘻的答道:“哥子,黑河口就是兩河口呀!其實黑河並不黑,只是水中汙泥太多,略天灰色,早就不叫黑河了。”
“距位川有多遠?”
“不遠不遠?北距茂州八十里,由這兒走,得兩天。”
“謝謝你。”
他走到櫃面結帳,冒著紛飛風雪,向茂州急急趕去。一出北門。他便將人皮面具帶好,立時變成一個黑紫色面膛的老漢。
山高水險,羊腸小道在懸崖絕壁問婉蜒,大雪早將路面蓋上一層雪毯,如不留心,絕難發現路蹤。而且,下面是奔流著的岷銅,深冬小淺,顯得更深更險。
河床兩側衝層厚結,怪石如林,萬一不慎滑跌下去,不粉身碎骨者幾稀。光由上往下看,也夠令人驚心動魄,頭暈目花。
文俊慢慢越過無數山嘴,泰然趕路,他不想超越已先走半個時辰的那批人,決定先不到鎮江關,抽出三兩天時間,先在黑河附近搜尋。
沿途人煙絕跡,日色近午,連鬼影也不見半個,荒涼寂寞之象,令人生出無比空虛花芒之感。
轉過一座突出江心的大山嘴,江流一折,由對面楔入一個內凹的山彎,形成一個半圓形的白玉腰帶。整段灣流,約有十里左右,在腰帶的中間,靜靜地陳列著一座小城。
站在山嘴最突出處看去,那小城象是書中的一座城堡,無聲無息安寧靜溢,那就是最後一處宿站——茂州。
再往北,就是洪荒絕域了,雖然在岷江源頭,大明朝廷設有一個松潘衛,防守著這一帶化外之民內侵要隘,但人數太少。而且給養是就地取材,自給自足,極少在這蒼涼古道中,發現他們的蹤跡了。
正走問,暮地裡,道左亂石崖中,響起一聲微弱的呻吟。文俊陡然一震,三腳兩步搶出道左向呻吟發出處看去,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在兩塊搖搖欲墜,突出江面三十餘丈高下的懸崖上,爬伏著一個身穿褐衣的老頭兒,正一寸一寸地向上爬。那鬆散的白雪,正紛紛向江心下墜落,老頭兒面向下,掙扎著向前移,口中發出一聲聲絕望的呻吟和喘息。要是再進三尺,準掉下江中無疑。
文俊想也沒想,猛地飛掠而下,到了崖根邊,向地下一伏,這崖上寬不過三四尺,積雪毫不著力。他也不想想,那老人怎麼不會向兩側滾下的?但他卻知道,自己絕不可往上踩。
他伏下路子,雙手一分,積雪紛落人似游魚,衝出五六尺,再一分,又進五尺,恰好接近老頭子足後,他急伸左手一把扣住老人左足,跟向後猛一帶。“
老人哀叫一聲,拼命掙扎,“刷”一聲,半邊身子滑落崖下去了。
文俊被那下墜之力一帶,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右手五指真力突出,扣入崖石盡指而沒,方將身形止住。他感到奇怪,老人重不過百十斤,往下墜落之力,最後不過增加兩倍重量,怎麼能將自己帶動的?
老人重似千鈞,文俊竟不能往後移動半步,他情急地叫道:“老伯,不要掙扎,不然咱們都沒命。”
“你滾你的!別管我!我非死不可!”
老兒一面聲嘶力竭地叫嚷,掙扎著往下掙。
文俊冷汗直流,他感到老人沉重的象一座山,右手抓在石內的五指,發出哈哈之聲,顯然崖石有碎裂之象,他死抓住老人足跟不放,懇求他說道:“老伯,天下沒有非死不可的事,求求你別掙扎,等我拉你上來,凡事有個商量,萬一無法解決,我絕不阻你。”
老人掙扎著罵道:“你這狗東西多管閒事,老夫死也不能自主,剛才那些人還想推我一把,偏你多管閒事。快放手!我非死不可!”
文俊咬著牙道:“不成,死不和!江心太冷,你要死,我拖你上來,讓你死個舒舒服服的好嗎?”
“怎麼個舒服法?你說”
“刺你一劍,我替你收屍,豈不強以暴死冰河?”
“不成,我怕血,這種死我不幹!”
“那就把你勒死,或者給你吃毒藥”
“勒死太痛。毒藥?穿腸裂肚,不幹!他一說,掙扎稍停,重力驟減。”
文俊左手往後一帶,右手急如交電,運足神功抓入另一石隙中,將老人拖後一盡。
老人怒道:“放手!你這小狗欺人太甚,死也要管!”他掙扎益烈,整個身子空懸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