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路,隆冬之時,衣衫全穿在身上,用不著包囊。
天色仍早,他投宿東門興隆老,安頓後,他信步出門,到對門“上蝸”小店進餐,小店酒旗高挑,天氣奇寒,他想喝上兩杯,並在店中打聽訊息。
店中窄小,十來副座頭空蕩地,店夥計招呼他落坐,首先奉上一杯濃茶。
文俊點了幾盤熱菜,來上個火鍋,要了一壺老酒,慢慢淺斟,有一搭無一搭和店夥計胡扯個沒完。
“老兄,由這兒到鎮江關,還有多遠?文俊開啟話題。
“鎮江關?”店夥計訝然的說道:“這麼大的大雪天,你哥子到鎮江關於啥子名堂?
遠得很呢!“
“到底有多遠?”
“經地茂州,出兩河口,大概要走十天。哥子,路上真不好走,大雪厚得嚇死人,啥也看不見,要滾下江裡,乖乖!要不死才有鬼。我看,明年夏天去還差不多。”
“這條路上,難道冬天就沒有走了?”
“有是有,要不是官差,就是那些野藏人,也有些來路不明的人結伴往上走,象你哥子這樣單身客人,可從沒有見過。春天也不行,風雨雲霧可都要人老命。”
門簾一掀,進來了兩個身披狐皮外襖,皮風帽掩住頭面的大漢,肩下各懸著一口沉重厚背腰刀。一進門,先頭那人掀開掩口,摘下風帽,露出頭面。原來是個劍眉虎目,面方大耳的年青人。
後面那位也摘下風帽。卡,一頭黃髮,滿臉黃光閃閃的虯鬚,環眼大鼻,看去十分威猛。
他暮地大叫道:“夥計,燙酒,取大碗來,大缽子肉聲上。
年青人沈穩凝實,他沒作聲,在文俊隔桌徐徐坐下,將風帽掖在懷內,向蟲、須大漢一笑道:“子山兄,敢情是剛由餓鬼地獄裡剛放出來麼?”
“趕了兩百里,滴水未進,怎受得了?我金毛吼可不象山少主身懷絕學,餓上三五天仍是條生龍活虎,肚子餓,萬事俱休,真不好受,明兒趕路,我得帶些酒肉。”
“我看你就留在這兒算了。”
“少山主說話倒輕鬆,山主要是知道,不刮我的皮才怪。”
“天寒地凍,山中食物難尋,這次入山,不知要耽各我久,吉凶難料,象你這般難煞,豈不難成大事?”
“少山主請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金毛吼絕誤不了大事。”
“但願如此!”
酒菜一上,兩入再言語,埋頭大嚼。
門簾又動,進來了三名老少,全是勁裝打扮,身穿皮襖的人。
接著又來了一批,乃是兩個豹頭環眼大漢。
文俊心說:“這些人全是江湖好漢,看似全有所為而來,難道說,這邊戌之地,竟會有事故發生麼?
酒足飯飽,他正欲結帳回店,門簾一掀,踉蹌搶進一個渾身破爛,逢頭垢臉,光著一支瘦黑腿的老乞丐來。
掌櫃的剛喝一聲,兩名店夥早雙雙搶出,其中之一亮著老公鴨的嗓子,大罵道:“呸!臭要飯的,你也太不知好了!入了冬,客人一月中也沒十個上門,生意不好做、那能天天賙濟你!走!‘快走!別嘔了貴客!”兩人連推帶拉,想將老花子推出門外。
老花子一身破爛,乾瘦得不成人形,渾身直打寒顫,翻著一雙死魚眼直抽氣,他躺下啦!抖索著用快要斷氣的嗓子,慘悽悽地哀求道:“兩位爺行行好,讓老不死,求求客官爺,賞幾個文苟延殘喘,三天,三天了,我滴水未沾,快死了!”
兩店夥計面面相看,縮手向櫃上瞧,掌櫃的是個年已半百的老實人,他闇然地搖搖頭,嘆口氣說道:“沒法兒哪!俗話說——救苦不救窮,這年頭生意清淡,那能天天賙濟你呢?下次請你不要再來了,王三!”
“王爺請吩咐!”另一店小二說。
“給他一碗食物。”
老花子在地下掙扎著爬起,點著頭叫道:“謝謝五爺恩典,謝……謝……”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接過店夥計端來的大海碗,用手將所有飯菜片刻吃個精光,吃象之饞,令人動容。
他謝過店夥,巍顫顫地走向客座。人未到,那股子臭氣中人慾嘔。
最先一桌是兩位最後到的豹頭環眼大漢,他兩狗眼一瞪,年歲稍長的那位大吼道:“滾你孃的,嘔得大爺酒菜也不能下嚥,滾!”站起來提起腳尖,正要一腳踢出。
文俊倏然站起。
還好,老化子被那打雷似的嗓音一喝,嚇得抖得更兇,如見鬼魁般,驚恐地退後五六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