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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千帆忽地笑問道:“考你們一考,既到龍泉,可知有什麼好東西可作紀念?”

周曉娥脫口道:“承越窯之風的,當然是龍泉青瓷。我可要買上幾件帶回金陵去。”

白妙語笑道:“別說幾件,你就是想買幾十車,風丫頭也有辦法幫你運回金陵。”

梅淡如卻嘆道:“又不知有幾家典當的質庫掌櫃會倒黴!”

李玉不答,低頭挾了筍乾往口中送,一邊聽他們抬扛。

筍乾乃是龍泉一大特產,是以李玉連點數餚,皆以筍乾為原料,其餚味道清淡,入口鮮脆,幾人只吃了一口,便不再抬扛,均忙著在桌上笑鬧爭搶,甚是開懷。

北宮千帆小酌了幾杯,還想說幾句玩笑來開胃,忽地一陣哭笑之聲自酒樓下傳來,聲音淒厲刺耳,似是一個女子。

五人探出頭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女子,正站在酒樓對面的石階上,既哭且笑、唸唸有詞,狀若瘋癲。

小二一面上菜,一面低低地嘆道:“作孽,作孽。唉,可憐!”

北宮千帆心中大奇,轉頭問道:“這個姑娘瘋了嗎?怎麼家裡的親人不管她?”

小二並不答話,只是淡淡地嘆氣搖頭道:“是非之地、無妄之災,客官還是不要多問的好,以免招惹是非。”

周曉娥取出一小錠黃金在他眼前一晃,笑道:“你只說出‘無妄之災’的前因後果來,我們不會為難你。”

小二面色猶豫,不知該不該受下那錠黃金。

北宮千帆又掏出兩粒金豆子,也在他眼前一晃,笑道:“夠不夠?”

小二忙恭身道:“夠了夠了!不過小的嘴快說了,客官聽過,只當作耳邊吹過一陣風,萬不可對旁人說是小人饒舌!”

李玉道:“我們打聽,也不過是因為好奇,出君之口入我之耳,放心說罷。”

梅淡如搬了張凳子請他坐下,讓他說得痛快些,又替他斟了杯酒,以助他的談興。

小二嘆道:“這個姑娘姓鬱,叫鬱靈,本是這裡一位教書先生的獨生女兒,父女相依為命,雖不富裕,日子卻也過得清清淡淡。尤其這位鬱靈姑娘,年方十七。你們別看她現在的模樣難看,其實長得挺標緻的,加上鬱老先生的詩書薰陶,鬱姑娘的知書達禮可不比大戶人家的小姐差吶。父女倆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人既和氣,又常常賙濟貧弱,在這很受尊敬。唉,豈料禍從天降……”

梅淡如為他又斟上一杯,聽他道:“上個月,我們城裡的首富蔣貴龍叫媒人到鬱家去提親,蔣大富今年五十八,鬱姑娘才十七歲,他卻要人家做他第十一房小妾,鬱家自然不肯,這便惹禍上身了。”

李玉道:“蔣貴龍是不是強搶民女?”

小二搖頭道:“比這更損呢!這位蔣大戶也不知道從那裡搜出來一張舊借據,是十年前鬱夫人病危的時候,鬱先生為了救急,借錢時寫的。本來這錢是早還了,可是借據落入蔣家,蔣大戶抵死說沒還,拿借據為證利滾利一加,翻出十幾倍的數來。鬱家清貧度日,自己有一碗米都要留半碗賙濟人,沒有錢還,就被逼得焦頭爛額。這時候,蔣大戶又叫人去說媒,若是鬱家肯點頭,不但舊帳一筆勾銷,還允諾會厚送聘禮,不然就要抓鬱姑娘賣到窯子裡去,用來抵債……”

北宮千帆聽到這裡,已要發作出來,周曉娥伸手將她一拉,李玉向她連使眼色,梅淡如為她斟上一杯酒,白妙語則挾了塊筍乾塞到她嘴中,好容易才將她的怒火壓下來。

小二繼續道:“鬱家父女走投無路,只好連夜出逃。豈料逃到城外,鬱先生被一夥不明身份的地痞活活打死,蔣家的人這時候及時趕到,救下了鬱姑娘,還厚葬了鬱先生,打算等鬱姑娘以身相許來報恩。鬱姑娘死活不從,蔣大戶一生氣,就姦汙了她!”

白妙語憤憤地道:“什麼救人?那夥地痞一定勾結了蔣大戶!”

小二四下裡一瞧,忙道:“小的可沒說這句,是客官自己說的!”

李玉則道:“出了冤案,官府怎麼不聞不問?難道官府受了蔣貴龍什麼好處?”

“這句可也不是小人說的!”小二又四顧一番,才壓低聲音道:“鬱姑娘被玷汙之後,找個機會逃出來去告官,縣太爺收了狀子,信誓旦旦,說是會為她破此冤案,豈知……縣太爺又再次玷汙了她。鬱姑娘雪上加霜、遭此橫禍,就發瘋成了現在這樣,再無人理,蔣家也隨她流落街頭、自生自滅,已經一個多月了。小人也只知道這麼多,先下去了!”抽了自己一嘴巴,收了金子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