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下去,我會不安心……”
“我有什麼讓你不安心了……”
隨著聲音飄過,一男一女向這邊走來。女子聲音柔和卻清冷孤傲,男子語調激動而辛澀。
北宮千帆越聽越是耳熟,好奇之下,閃到樹邊草叢中的巨石之後。這一閃,不覺嘆息起來——這塊石頭,正是去年春天她與童舟匿藏、聽到谷嶽風與客北斗爭執之處。
女子又道:“你應該找一個嫻雅的女子,成家立業……”
男子則道:“我要何去何從,自有主張,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万俟傳心!過中州!
北宮千帆知道万俟傳心耳力非常,不比谷嶽風與客北斗,便倚靠在巨石上,深吸一口氣聚于丹田,捏了鼻子,不讓氣息驚擾二人,心中卻暗自擔憂。
万俟傳心道:“要說的話你已經說了,我只求潛心鑽研劍術,無心男女情愛,恕我辜負你一番美意,對不起!”
過中州道:“這樣的話,我知道子欽也對你說過,審同、南星雖未開口,可我知道!”
万俟傳心道:“你若未找到心上人,教我如何安心?南星不說,可見他自有打算,審同與俞姑娘談得投契,我也鬆了口氣,至於子欽,他謹言慎行,為人處事把握分寸甚是得當,會想通的,只有你……”
過中州道:“我不男歡女愛、不娶妻生子,未必是為了你,我只是不想考慮,連這你也不放心?”
“騙我沒關係,你能騙自己麼?”万俟傳心低頭嘆道:“我辜負你,是我不好,你也不該讓我內疚一生,以作懲罰呀!”
過中州也是一聲嘆息:“你練你的劍、修你的身,我一廂情願又不是你的錯。難道為了怕你不安,我就該像裁雲那樣信手拉張盾來擋。這麼做既褻瀆了你,對別人也不公平,你希望我這樣麼?”
万俟傳心低語:“我可不是詩銘,詩銘對裁雲有意,我沒有。”
過中州也低語:“我也不是裁雲,心裡喜歡詩銘,卻要疾言厲色、避而遠之,生怕負了風丫頭。我更不願多一個李遇那樣的盾牌角色,若是妙語誤會,可更難說清了。”
北宮千帆心頭一跳,暗道:“二姐喜歡詩銘哥哥,和妙語姐姐何干?李遇和妙語……的話,那姓梅的小子又怎麼辦?”
過中州繼續道:“那日‘摘星閣’擺席,我去請裁雲,聽李遇告訴她,只將她視為師父,未有非份之想。裁雲實言,只將他作盾,因為不願有負臨風。我眼見她神色黯然,說妙語是個好姑娘,叮囑他不可辜負……”
万俟傳心低低地道:“各人有各人的緣份,不必把別人的事往自己身上胡猜亂套。”
過中州道:“當時我躲於樹後,忽然間恍然大悟:如果你我間本屬有緣無份,已是上蒼不公。我若是為了安你的心,拉一面盾出來,卻是對自己不公,更是對那位姑娘不公。”
“總之,你不必……”
“你聽我說!”他迅速打斷她:“你練劍修身也好,還俗嫁人也罷,是你的事,不必為我變卦。我孑然一身也好,終身不娶也罷,那是我的事,即使為了你,也不是你所能阻止的。你既阻止不了,就不必內疚!”
“我先走了!”万俟傳心縱身一躍,已沒了蹤跡。
過中州呆了一呆,這才從相反的方向慢慢下山,一路自嘆自慰,感傷不已。
北宮千帆長吁一口氣,從石後撐起來,抹了抹汗珠,心中既欣慰又辛澀:“原來二姐真的不喜歡李遇,並非是我對詩銘哥哥的安慰。傻丫頭,你怎麼可以不高興呢?嗯,李遇和妙語在一起,姓梅的小子會不會傷心?嗤,你替姓梅的擔心什麼,他不會討姑娘家喜歡,活該!”
恍恍惚惚不知出神了多久,眼見太陽已沒西山,便下山來,往“凝慧廬”而去。
“依柳!”北宮千帆回過神來,見俞清泓正立於“凝慧廬”前院,冷冷地看著她。
北宮千帆微笑迎上去道:“三幫主在等我?”
“誰派你來英傑幫臥底的?出言挑釁,想挑起英傑幫與巾幗山莊衝突麼?”俞清泓以內力灌出一線,聲音低沉,直入她耳中。
北宮千帆見她如此,知她不想別人聽見她們交談,便也提了口真氣灌出一線,直入她耳中道:“英傑幫又不是丐幫,我何必費這麼大勁!若是有心挑釁,我去丐幫興風作浪豈不更妙?”
俞清泓聽她語音清朗、毫無雜質,而且面不改色,更無發勁吐氣之象,比自己不知高明多少倍,暗暗心驚地低喝道:“你也會‘密音功’?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