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兄,又見面了。”
好像全然不在意安伯塵手中的銀槍,鬼面少年笑著向安伯塵走去,邊走邊道:“是了,那個行軍圖安兄可曾看過。若看好了便還我,齊王出價兩百金,夠我大半個月的酒錢了。”
“你是誰?”
安伯塵面色平靜,目光卻宛如兩柄利錐,直射少年,欲要將他看透。
“我是誰?”
鬼面少年停下腳步,無奈的撓了撓頭,嘆聲道:“我就這麼難認?”
聽著少年故作熟稔的話,安伯塵腦中閃過數個念頭,陡然間,目露精光。
“是你?”
少年身軀微顫,眸中閃過莫名之色,有些驚疑,也有些激動,卻是沒想到安伯塵這麼快便將他認出。
那夜的相遇似乎就在昨日,第一次遇上不怕自己的同齡人,第一次和一個同齡人親密無間的玩耍暢談,雖然短暫,可在他心中卻是難以割捨的美麗記憶。至少在那年秋天,爺爺未離開前,他第一次沒了那種陪伴他十五年的孤獨感覺。
“是我……”
少年邁前一步,聲音有些顫抖,難以自持的說道。
然而,迎接他的不非想象中有些矯情的擁抱,抑或是初遇時的拍拍肩膀。
冷鋒刺破昏暗的燭光,旋轉著,劃過驚豔的弧線向他刺來。
“原來你就是浪客。”
安伯塵冷聲道,面對傳奇命主中最神秘的存在,他亦不敢有絲毫大意,螺旋槍力順勢而發,槍到中途卻又化作奔雷,如虯如蛇的紫雷從槍尖上溢位,扭動身軀咆哮著奔向鬼面少年。
惡鬼面具下是一張抽搐的面龐,少年打了個趔趄,額上滑落一滴冷汗,想到剛才他自作多情的激動,心中好不尷尬。
銀槍刺來,卻已沒時間辯解,再者,若解釋了豈非壞了大事。
危急關頭,浪客身若無物般躍起,雙臂揚起如雄鷹展翅,懸浮於半空。
安伯塵也不收手,左手輕釦,右手猛地上挑突進。
在袁三郎的記憶中,對於浪客的相貌並沒太多印象,也就是說浪客一般不以真面目示人。除此之外,對面的少年無論身形還是打扮都和袁三郎的描述所差無幾,就連行事風格也有幾分相似。
一路北行,屢屢遇上,豈是巧合?
銀搶暴起,直取少年面門。
鬼面少年身在半空,按理說無法借勢發力,可面對安伯塵毫不留手的一槍,他不避不讓,眼裡閃過一絲青芒,反手砸向槍尖。
“砰!”
拳槍相擊,巨力傾蕩,虛空中盪開條條裂痕。
令安伯塵吃驚的是,他發出的螺旋槍力並沒讓那少年有絲毫不適,從少年拳頭中也傳來一股怪力,卻和安伯塵旋轉外放的槍力截然相反,好似一個無底洞般將一切外力收於拳心。
一個是螺旋向外,一個是遽然收縮,兩股巨力同樣在三千斤上下,僵持在燭影搖曳的神廟中,闃寂無聲。
風水火雷四勢此起彼伏,張揚奔湧在安伯塵眸中,而浪客眼中同樣有著一股波瀾,青銅色的暗流,隨著燭火的搖曳愈演愈烈,到最後如潮傾蕩。
兩人都沒撤手。
勢均力敵下,誰若撤手,那便是將優勢拱手相送。
對安伯塵而言,七名傳奇命主為他前行道路上的攔路虎,亦是踏腳石,難得遇到一個落單的,且是傳奇命主中唯一一個地品修為的浪客,安伯塵豈會放過。
而對於他……
眸瞳中閃過一絲玩味,青華氾濫,有意無意將青銅色的瞳仁染淡。
那年臨走前,似乎還剩一場比試未完,說起來,你如今聞名天下的銀槍還是我幫你挑的。
目光相觸,一冷一熱。
幾乎同一時間,兩人再度發力。
無邪·奔雷……
泰山·北冥……
如虯如龍的紫電呼嘯而出,旋轉著,從槍尖湧出,奔走四方,卻在鬼面少年頭頂旋轉一圈,齊齊撲去。
而鬼面少年周身散發出絲絲白煙,霧氣蒸騰,氤氳而生,身形變得虛無縹緲起來,此前他只是以拳發內旋引力,現如今整個身體都化作一個無底洞,吸引著世間一切力量。
一矛一盾,一個旋轉外放,一個內旋吸引,兩種截然相反,卻都為世間難得一見的力量激撞在一起。
虛空再承受不住這股重壓。
“咔嚓!”
條條裂縫從虛空間遊走離散開,咯吱咯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