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安伯塵和無華同時沉默。
片刻後,安伯塵忽而一笑道:“將軍也知安某在東嶽的名聲,若無將軍,安某就這麼貿貿然回去,指不定又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一旁的無華也不甘示弱:“既然將軍和伯塵都要留下,無華還走什麼。如果真像無華所猜測的那樣,來者是龍之九子狴犴,或許還會有其它的龍子出現,將軍認不出,無華卻能認出。”
三人都非省油的燈,心知眼下將有大功一件,回去稟報和親自揪出細作,哪樣功勞大,三歲小兒都分辨得清。
也不怪安伯塵和無華如此勢力,他們這些飛昇者想要在五鎮海瀆自保,乃至出人頭地,必須有功勞傍身。靈丹妙藥、仙家道法以及法寶等等這些,都是用功勞換取,得到的越多,在五鎮海瀆的日子才會越好過。否則僅憑安伯塵和無華神師的修為,想要獲得戰功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今日既有大功送上,兩人豈會錯過。
“如此,也好。”沉吟稍刻,呂風起點頭道。
呂風起能在五鎮海瀆如魚得水,也不是單靠他的修為實力,更重要的還是心智手段。不日他將獨掌一旗,少不了要有幾個精明能幹的副手相助,無法去找仙家子弟,不熟的飛昇者一時半會也駕馭不了,便只能找安伯塵、無華這些“熟人”。日後用著的地方甚多,呂風起自然不會因為一場功勞而讓雙方的關係變僵。
三人心領神會,也不再去提功勞之事。
打量著呂風起,安伯塵笑道:“將軍既然有所發現,何必還藏著掖著。”
話音落下,無華眉頭挑起,好奇的看向呂風起。
當下,呂風起也不隱瞞,捲起海浪,帶著兩人下到一處溝壑。
溝壑粗陋,目光所及空蕩蕩一片,沒有珊瑚水草相嵌,也沒有游魚蝦蟹嬉戲,甚至連顏色都近乎土黃,並沒有天牢海一貫的深紅。“咦……那是井洞。”
無華一眼便看到海溝深處的洞眼,不大也不小,堪堪能容納下一個成年人,洞眼周圍散發著蔚藍色的光華,細密如針,一兩寸粗長,只有仔細看才能發覺。
回首打量著海溝上頭此起彼伏的囚籠,無華面露深思:“莫非這海井是那些囚犯施法開闢?”
“當是如此。”呂風起點頭。
被囚禁在天牢海中的至少是一重天真人,卻註定無法重見天日,漫漫元壽只能在海底渡過,無有盡頭,又有誰會甘心?說不定在某一天,他們再忍受不住,遂悄悄施法在海溝裡打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想要將天牢海打穿。這片海溝正好位於牢籠的側下方,視線中的死角,即便有上官前來押解囚犯也不會發現。
無華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轉頭看向安伯塵,卻見他一言不發,似在思索著什麼。
“伯塵,你如何想?”無華問道。
抬起頭安伯塵笑了笑:“和你一樣,十有八九是囚犯所為。而且,他們應當是成功了。”
眼前的海底井洞不由令安伯塵想起了在大匡曾經遇到的那些個邊界之地,可和身處東界的大匡不同,這海瀆之地本已凌駕在大匡之外,在這開闢一條甬道,又會通往哪裡?呂風起口中的細作所來自的地方?
“兩位,且隨呂某下去一探。”
掃過無華和安伯塵,呂風起說著,率先躍入洞口。
無華興高采烈,也不去理會安伯塵,緊跟著跳下。
只剩安伯塵在洞口徘徊著,距離十年之期越來越近,他無心再去冒險,只想安安穩穩的等來最後的結局。可沒過多久,好奇心便佔據上風,無奈的笑著,安伯塵一個閃身消失在海洞前。
進入海洞後,起初是連綿不絕的鹹腥海水,洞內逼仄狹小,只能容納一人。安伯塵閉氣疾行,隨著時間的流逝,也不知行過幾十里地,就見洞內甬道漸漸變得寬敞起來,到後來已能容納十馬並行狂奔。耳邊不斷的傳來浪濤的咆哮,水溫愈發冰冷,饒是安伯塵已有真人境的修為,此時仍覺得刺骨般的冰寒。
那和尚估計早就後悔不迭了。
真人境尚如此,何況還只是神師的無華,腦中浮起無華俊臉上堆滿苦楚的模樣,安伯塵心中一陣好笑。
又過了約莫兩個時辰,水溫漸漸恢復,溫暖得好似春風在盪漾,柔入心脾,安伯塵甚是舒愜,不由得閉上雙眼輕哼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安伯塵只覺身旁掠過一陣強風,捲起水波狂震不已。
好奇的睜開眼睛,下一刻,安伯塵雙目瞪圓,嘴巴張得老大,面頰止不住的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