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株大樹下立著座茅屋,北面的巉巖後有座靜齋,不消說,定是呂風起和無華的住所。至於張佈施、第一王風他們住所安伯塵並沒發現,或許他們還沒趕來也說不定。
“五小鬼,幫我蓋樓。”
想了想,安伯塵說道。
空氣中掠過一陣旋風,那個五個奇形怪狀的小鬼躡手躡腳的走出,朝向安伯塵施禮作拜,隨後嘻嘻哈哈圍成一圈。
安伯塵笑著在泥地上畫出草圖,卻是座只有一層的空中樓閣。安伯塵對於樓閣的喜愛上癮成癖,然而連呂副將軍都只有一座簡陋的茅屋,安伯塵自然不好意思僭越上官大興土木。
五小鬼伐木的伐木,磨石的磨石,幹得熱火朝天。
待到日薄西山,黃昏漸至時,一座乾淨清爽的樓閣出現在鎮東峰頭。
樓閣用四條暗黃的圓木支撐,有些像南荒的竹樓,只一層卻有尋常三層樓那麼高。穹頂鏤空,東西兩面有凸出的閣臺,南北兩壁各有一窗,屋內除了一榻一案外,再無別物。
站在屋中,安伯塵心中滿意,擺了擺手向五小鬼道:“你們去玩吧,若有人近山記著回報於我。”
五小鬼興高采烈的散去,安伯塵走到閣臺前,望了眼遠天的紅霞,屈腿坐下,微闔雙目,呼吸漸深。
不多時,太陽西落,餘光褪散,晝隱夜生。
下腹微微隆起,安伯塵屏息凝神。
少時,安伯塵無奈的睜開雙眼,神色黯然。
還是沒能進入神仙府。
自從突破真人境後,他進入神仙府的次數比神師境時少了十倍不止,在東海那會兒,安伯塵閒來無事幾乎日夜修行,從突破真人境直到被無華找上門,安伯塵也不過成功進入了三次,每一次都拼了命的修行,卻遠遠沒能令他聚滿周天元氣。
安伯塵並不知道在他身體中發生了什麼,真人境後那三次進入神仙府都是在他心情極度放鬆、無慾無求的狀態下,一旦心有所念,無論是喜怒悲恨,他都難以感覺到神仙府的存在。
他終究只是一介凡人,喜怒哀樂是常事,心中更是裝滿羈絆和牽掛,如何能次次做到無慾無求?
晝夜交替之刻逝去,安伯塵暗歎口氣,並沒收功。
既然一時半會難以提升修為,他也只好另尋方法來提升實力,比如周天三十六擊。
右眼中生出陰陽漩渦,少時神遊而出,向天頭飛去。
鎮東峰越來越遠,安伯塵越飛越高,東面直插入雲霄的群峰下,千多方格子般的城池沒入眼簾,不由自主的,安伯塵心中蕩起淡淡的思念。
那年他怒上東嶽,雖保住了珠鏈,卻因此丟了野馬王。
野馬王本被馴養於司馬家,被安伯塵劫走後,陪伴安伯塵走南闖北,一次次歷經生死劫難,雖有人畜之分,彼此間卻早已結下深厚情誼。
那個蕭家女原本只看上了珠鏈,奪去野馬王和飛龍駕乃是為了報復安伯塵,重回五鎮海瀆安伯塵雖無法討要回野馬王,可也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野馬王在蕭家過得如何。
心意一動,安伯塵的神魂消失在天頭,下一刻出現在東嶽群峰下一座城池前。
夜深人靜,城池裡靜悄悄,街道上人煙稀少。安伯塵有一閃身,來到城中最大的那座府邸前,府邸威嚴而華麗,牌匾上書著大大的蕭字。安伯塵開天目,小心翼翼的避開府邸前的禁制和法陣,一溜煙鑽入府中。
這些城池位於東嶽後方,住著的都是三重天真人境之下的仙家以及飛昇者,縱然有不少禁制和法陣,可為了避免誤傷仙家子弟,法陣的佈置並沒太多玄奧。
順利的轉過廳堂和廊迴,安伯塵來到後院馬廄。
馬廄中大多是異獸,有天馬,有獨角避水獸,還有五色神牛,安伯塵逐一掃過獸欄並沒發現野馬王的身影。
低壓刺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彷彿石頭摩擦發出的聲響。
心中生出一股不祥,安伯塵朝向聲音響起的地方走去。
月光下,是一個簡陋的磨坊,磨石暗紅而沉重,一匹孱弱的瘦馬套著鐵鏈,拉扯著磨石有氣無力的踱著步,三步一晃,五步一搖,兩對羽翅耷拉在身側,早已看不出原先的顏色。
這才幾年的光景,曾經稱雄吳國草原的野馬王已經變得幾乎要認不出,從它的身上再看不見當年陪伴安伯塵縱橫天下的銳氣,就像是一匹行將朽木的老馬,雙眼無神,麻木而空洞。
怔怔地看向拉著磨的馬,安伯塵一動不動。
第367章 忍與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