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塵這才發現這廟裡坐滿了人,粗粗一數少說也有三四十人,皆是身著錦衣羅衫的公子哥。
“安小哥?”
耳邊傳來驚疑聲,安伯塵轉目望去,就見一個丰姿卓越的公子站起身,有些驚訝的看向他。
那位公子安伯塵也認識,是琉京兩大世家之一馬家的嫡長子,馬家是馬妃的孃家,原先便為琉國重臣,馬家女兒入宮後更是風光一時,族中之人氣焰更是囂張,可再怎麼囂張面對離公子也得客客氣氣。
“原來是如今墨雲樓的大紅人,安伯塵,不知安小哥來此有何貴幹?”
另一人走了出來,年紀約莫十七八歲,身形頎長,乃是琉京另一大世家的嫡長子,名叫厲霖,從小習道,在京城一眾世家公子中極賦聲望。
從前這些公子哥遇上離公子時,對於跟在公子身邊的安伯塵都是不理不睬,可近十日裡,街市中偶遇,這些身份崇高的貴公子或多或少都會點頭致意,卻因琉京的公子哥富家子們都知道了,離公子遣散眾僕僮,只留下安伯塵一個,且對他另眼相待,墨雲樓多半事宜都由這個方才十四歲的少年人操辦。
火燭幽幽,余光中,安伯塵就見廟首那尊神像後飄過一縷裙紗,轉瞬不見。
二話不說,安伯塵上前一步,就要向神像走去。
“安小哥你這是作何?”
厲家公子橫出一步,伸手將安伯塵攔下。
“伯塵來尋人,還望諸位公子借個道。”
安伯塵沉聲說道。
琉京的公子哥們都聚於此處,而那個心意莫測的紅拂女也躲在此處……莫非果真如蕭侯所言,她打算和琉京的公子哥們結盟?也是,她本來就是來自司馬門閥的大小姐,找這些公子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一來墨雲樓中的秘密會因此暴露,若是離公子之死被琉人得知,自己定會成為眾矢之的。二來,為何她這些日子還要傳授我道法,難不成是想以此來掩耳盜鈴?
不行,我得找她問個清楚。
安伯塵心情複雜,僵著臉,不管不顧的衝了上去,剛邁出兩步,就被厲霖推了出去。
“給你點好顏色你還真開起染坊來了?安伯塵,你只是一賤奴而已,快不快滾,莫要汙了本公子的手!”
蹭蹭後退,直到門邊,安伯塵方才勉強穩住身形,右手無意間落到那根七尺長的木栓上。
四指包裹,食指輕扶,鬼使神差般,安伯塵翻手抽出木棍,挽了個槍花,收於身後。
月光灑落神廟,青衫少年腳踩明暗交際之地,手持長棍,抬起頭,平靜的看向一廟琉京公子。
第035章 夜鬥神廟(下)
打量著煞有介事的安伯塵,廟內的公子哥們先是一怔,隨後放聲大笑,前俯後仰,此前的肅穆而神秘的氣氛蕩然無存。
“怎麼,你一個小僕僮還想對本公子動刀動槍不成?”
厲家公子看向安伯塵,冷笑著道。
“這廟裡只有狐仙上人以及我等公子,容不得閒雜人等,更別說你一賤奴。還不快滾!”
賤奴……
往日若被人稱為賤奴,安伯塵定會忍氣吞聲,不言不語。然今時不同往日,他雖不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有多大多驚人,可自打公子死後,這十多日來,安伯塵的心境已然突飛猛進,表面看上去仍是個老實巴交的小僕僮,可潛藏在骨子裡的不甘和不屈正飛速滋長著。
他踏上修行之路,為的就是掌握自己的命運,他被出身所限,起於微末,可在少年人的夢裡,又有誰不想如戲文裡那般,成就一世英豪之名,便連這個誰也瞧不起的小僕僮也暗暗幻想過。
目光一寸寸的掃過那些錦衣華扇的公子哥,廟宇幽暗,火光搖曳,恍惚間,安伯塵只覺得他們變成了一隻只攔路虎,匍匐在自己的前行之路上,張牙舞爪,面目猙獰。
幸好,在安伯塵手中還有一條長棍。
修習槍道,七天裡夜夜槍不離手,眼下抓起這栓門的長棍,再看向那群出言譏諷的公子哥們,一種無比奇妙的感覺從安伯塵心底生出,長棍在手,即便面對一廟的王公貴族之子,他也毫不畏懼。
腳踩月光,緊握長棍,安伯塵眼底閃過一絲火光,卻是如有神助般,在這一刻初悟了“人借槍勢”的道理。雖是槍術一道中最為淺薄的道理,可他方才修習了七日槍法,能有此番際遇和他每夜五千次出槍的勤奮修行不無關係。
“肅靜!勿要驚擾了狐仙大人!”
眼見厲霖回頭喝斥向那群公子哥,安伯塵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