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安伯塵不再逗留,越過蕭侯,匆匆下樓。
“伯塵小心為上!”
站在視窗,看著奔入夜色的少年,蕭侯漲紅著臉,低聲叫到。
月光朦朧,鋪灑窗欞,好似一層落霜,隨著安伯塵漸行漸遠,老人臉上的火熱之色也漸漸褪去,陰沉似水。
“哼,不知天高地厚,故作聰明。”
拂開裙袂,蕭侯悠然自得坐下,端起一旁的茶壺斟滿茶水。
一杯飲下,蕭侯舒坦的伸了個懶腰,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
“的確,伺候了那離公子八年,老夫又怎甘心就這麼走了。可現如今這琉國時局正亂,老夫又怎願去當個小官,繼續阿諛奉承下去。”
夜風漫入窗欞,吹捲起老人枯白的長髮,在他平日深藏著的鬢角處赫然現出塊黑印,上書一個“配”字。
那黑印只會出現在兩類人身上,一類是死囚,另一類則是永不赦免的重犯,可對於蕭侯來說,這黑印卻是記載著他輝煌歷史的勳章。他是出身西海邊的齊國,可卻非什麼終南山隱士,更沒有修身齊家平天下的抱負。昔年齊國之鄰陳國有西山人造反,大亂陳國國祚,歷時七年方才徹底平息,使得陳國元氣大傷,從此淪為最弱的諸侯國。世人皆以為叛軍之所以能所向披靡,是因為七品道符之功,孰不知,在這當中,有一個人起著最為關鍵的作用。叛軍首領向人道夢見西山神君授天書之類的鬼話是他所編,籠絡民心也是他所為,那一次次聲東擊西打得陳軍苦不堪言也是暗中指揮。可在叛軍之中,他卻名聲不顯,甚至連前三十都排不上,因為他姓蕭,總是笑臉迎人,因此人送外號笑面狐,這人便是如今高坐墨雲之巔的蕭侯。
準確意義上來說,那場叛亂是他一手策劃,可等到叛亂平息後,他卻因為不是主謀逃脫死罪,只落得個流配邊疆永不赦免的下場。
誰也不知道,在叛亂之前,蕭侯僅僅是齊國邊境一個小鎮的教書先生,腹中有墨水,卻胸無大志,從未想過出人頭地揚名立萬。只因和一個來自陳國的公子哥對詩輸了,在學生面前丟盡顏面,也丟了飯碗,他一怒之下立誓報仇。
殺了那公子哥?殺了一個還會有另一個。殺了所有的公子哥?只要有世家在,永遠少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毀了那些世家?有些麻煩,不過若是毀了整個陳國,那便不用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