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應拿住厲家主當人質,以求脫身。
誠如厲家家主所想,安伯塵在使出這招雷霆嘯時,的確打著以他為質的念頭。
要怪就怪老人不該示弱偷襲,這一出手,打碎了安伯塵心中最後一絲理智。
世家無情,視人命如草芥,眼都不眨一下便殺了小官,天理何在?殺人者償命,只是對於平民百姓而言,對於厲家這等世家又有幾分約束?
既然世家高高在上,無所約束,那便由我來親手為小官報仇。
安伯塵知道,厲家事敗難逃一死,可少年人的血性衝上腦門,他哪還會去想那麼多?
一槍出手,乾脆利落的取了老頭的性命,毫不猶豫,權當是祭拜小官的在天之靈……順帶捎上我自己的。
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安伯塵抽回無邪,踉蹌著轉過身,拄槍而立,平靜的望向不遠處的兩千騎兵。
一路的鮮血,絕大多數安伯塵自己的,觸目驚心。
黃昏後,夜色下,少年筆直的站著,右手拄槍,靜靜地的凝望驚疑不定的兩千騎兵,在他身後是曾經高高在上,如今卻被他一槍捅死的世家家主。
許久過去,兩千騎兵竟然無一人動彈,同時緘默著,只餘馬兒不安的蹄踏聲。
古怪的氣氛流轉在朱雀街頭,看得躲在屋子裡的百姓們目瞪口呆,轉眼後,平靜被打破。
卻是那個老幕僚顫巍巍的下馬,拾起銅鐧,鼓足勇氣砸向安伯塵。
安伯塵僅憑最後一口氣強撐著,不願就這麼倒下,此時別說老幕僚,便連一個三歲孩童都能輕易將他打趴。
老幕僚剛邁出一步,手上的銅鐧便被擊飛,余光中,安伯塵隱隱看見依雲客棧中晃過一道人影。
老幕僚刺殺未遂,卻也將凝滯壓抑的氣氛打破,兩千厲家軍沒了主心骨,初時的不知所措過後,此時都已記起了該做什麼。
正是眼前這個看似普通至極少年,先害了大公子,又殺死家主,將厲家陷入絕境,也害得厲家軍走投無路,終究難逃一死。
“殺!”
也不知是誰先喊出聲來,兩千厲家兒郎再無所顧忌,拍馬殺向安伯塵。
“殺!”
又是一聲喊殺聲響起,卻從安伯塵身後傳來,當先的是一身著堅甲的女將,滿臉的不情願,率軍經過安伯塵時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轉眼後,又是幾陣喊殺聲從左右街角傳來。
一路是老將們所率的護院,另一路是羽林軍,當先的也算是安伯塵的熟人,左戍營統領胡不歸。
直到此時,安伯塵才長舒口氣,繃緊的弦一經鬆開,乏力的身體也搖搖欲墜。
想到從此往後再見不到時瘋時痴的李小官,安伯塵眼圈一紅,心中生出自責和愧疚。
若非他一心想要守住那個秘密,小官又怎會死得那麼慘。現如今,那個秘密算是守住了,可自己隱瞞修為之舉就此暴露,也不知又會掀起怎樣的風波……這些都不算什麼,小官……
安伯塵通紅著雙目向樓上看去,下一刻,他陡然一怔。
樓閣上冒出一個胖乎乎的臉蛋,不是李小官又是誰?彷彿剛睡醒般,李小官迷糊地揉著眼,目光無意中落向呆若木雞的安伯塵,李小官“詭異”的一笑,張牙舞爪的似想說什麼,全然不知這番情景落入安伯塵眼中,驀地生出絲絲寒意。
鬼……
安伯塵打了個哆嗦,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意識消散前一刻,安伯塵忽聞幽香襲來,隨後身體跌入一片柔軟的暖玉中。
……
安伯塵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司馬槿。司馬槿坐在高頭大馬拉的華麗馬車中,一旁是如林如叢的侍衛,從吳中司馬家開拔,直向上京而去。
司馬槿頭戴鳳冠,身披金黃的鳳氅,面無表情,一動不動。而安伯塵則騎著戰馬,手持無邪遠遠追著,可無論他怎麼追,也追不上車隊,無論他如何放聲呼喚,司馬槿都充耳不聞。
安伯塵無可奈何,只得棄馬,施展火行術飛奔而去。
好不容易追上司馬槿,迎來的卻是司馬槿無比陌生的目光。
安伯塵心裡不是滋味,萬般無奈下,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卻是想要看一眼司馬槿的真容。
司馬槿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隨後伸手從下巴處揭開那張面具。
安伯塵眼巴巴的望著,可當看清楚司馬槿的真容後,他整個呆立當場。
胖嘟嘟的面龐,細小的眼睛,嘴邊還掛著沾沾自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