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逍遙自隨眾女逃出火遁以後,似乎知道謝家姊妹最是面軟心慈,格外肯看顧他,一直緊隨謝琳身旁。這等道心不淨,妄犯淫邪的人,本來死不足惜。他本來不是不知妖屍可惡陰毒,先就不應由海外趕來,自投羅網。明知妖屍無可救藥,並還忘情負義,意欲加害,又算出了彼此危機,就應把話說完,潔身而退。以他法力,要逃走並非不能。就算意欲轉劫重修,何地不可尋人兵解,何必非要死在妖屍手內?尤可笑是已然覺醒迷夢,還要自命多情,死前又作出許多難堪的醜態。
抱著妖屍朽骨纏綿,叫人看了肉麻。這次不過是妖屍過於心黑狠毒,使人覺他蠢得可憐。偏又遇上幾位天真心善而又愛抱不平的姑娘們生了憐念,將他救下。看他死前那等慷慨,死後元神還在運用玄功凝鍊真元,彷佛還可抽身逃遁神氣。就這樣,謝琳還覺他膽小可憐,見謝瓔到達,孰知金幢至寶,本身具有靈性,能夠分判敵友,將他元神收入玉瓶之內。這是女性的婦人之仁,也是心態,本就夢想著如此〔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的如意郎君。
邪法發動在即,妖屍卻瞥見聖姑玉榻前,神燈後面,有幾點寒光閃動。目光剛注過去,即認出那是最末兩妖人失落禁遁中的兩件至寶,那玉葫蘆中萬年月魄寒精所煉天一玄陰真氣及那粒火珠。緊跟著又見一片祥霞閃過,榻前倏地現出一個玲瓏剔透的玉墩,端端正正放著一個玉篋,正是夢想多年,窮搜未得的天書秘籍,連聖姑多年辛苦煉成的鎮山三寶,也在其上。
這些至寶,自己多能領解微妙,有的當時即可應用。如能得到手,不特立可不受醜鬼挾制霸佔,便當時翻臉,也無顧忌。並且出困以後,異日神通無人能制,可以為所欲為;再能忍耐上二三年的委屈,連軒轅老怪也無如己何。這等千載一時的良機,如何捨得放過?也不是不知處境之危,不能離開毒手摩什,終是貪心太重,利令智昏之下,為想獨吞,既未通知同黨,事機也委實迅速異常,立運玄功,飛撲過去。
正要伸手攫奪,易靜的滅魔彈月弩即將由身後打到。妖屍深知此寶專傷妖邪元神,偏是事機瞬息,稍縱即逝,沒奈何,只得勉強運用玄功,拼著捱上一下重的。做夢也沒想到,看得逼真的東西,手一下去,竟會撈了個空。情知上當,心猶不甘。就這微一遲疑,彈月弩的寒光正好打中身上,化為無數寒星,元神立時受傷,想再飛騰變化,已是無及,益發急憤交加,心慌意亂,失了方寸。
毒手摩什一聲招呼,便自發難。百忙中也未看清妖屍相隔尚遠,處境不利,不及同遁。眾人忽然眼前一暗,地底的一股極猛烈的大力,帶著一種極奇異而又沉悶的巨震,洞頂四壁受不住巨力震撼,已在一齊晃動,搖搖欲崩;地面也似吹脹了的氣泡,倏地往上噴起老高,洞壁地底便聽風雷殷殷。
幻波池底地層石質堅厚異常,下面雖成了火海,上面還有若干丈地層,未全熔化成漿。可是阻力越大,蓄勢越猛,晃眼工夫,地覆天翻的爆炸就要發作。連眨眼都來不及的當兒,忽又聽有傳聲大喝:“速展七寶金幢,鎮壓禍變!瓊兒速護法體!”
那語聲來處好似極遠,晃眼已經臨近。說時遲,那時快,那亙古難見的奇災浩劫在危機一發之際,金幢已被陰魔放來幢頂舍利所引出。一座金霞萬道,彩燄千重,通體祥輝閃閃,七色七層的金幢寶相,忽自謝瓔身後飛起,端的比電還急,當時長大,矗立殿中。每層祥光中,各射出一片極強烈耀眼的精芒光氣,往上下四處交織射去,再自動地徐徐轉了一轉。
寶光照處,洞頂四壁寧靜復原,地上的大泡也已平復如初。地底本來似開了鍋的沸水,水、火、風、雷宛如海嘯天崩,轟轟怒鳴,也轟聲頓止。只聽一片極繁密的騷音響過,跟著似地動一般,全洞上下,略微搖晃,便已寧息無聲。一聲浩劫,就此鎮壓下去。
七寶金幢才一出現,神光寶氣首先與妖光接觸,那麼厲害的七煞玄陰天羅立被吸住,竟和紙一般燃燒起來。此寶原系軒轅老怪嫡傳心法,為邪魔道中有數法寶,迥異尋常。妖光全憑主持人本身真元運用,妖人真靈與法寶息息相關。毒手摩什縱然平日驕狂,見此情勢,也由不得嚇了個魂飛膽落,銳氣全消。何況此寶關係著自身的安危榮辱,萬失不得。當時急痛交加,哪裡還敢停留,慌不迭運用玄功,立即自行切斷未被寶氣燒化的殘餘妖光邪火,自往前洞竄去。
剛出頭層殿門,待往中洞前面飛去,猛瞥見迎頭一片金光,擁著一個道者迎面飛來,竟是當日垂下驚震仙界魔境那垂天光幕的連山大師。萬分情急之下,怒吼一聲,張口便是一團其紅如血,帶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