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是他們舌頭太尖,不能學大人說話,估道他們也和八哥等禽鳥一樣,只要圓了舌尖,便能言語,於是挑出些聰明的年輕臣民,試圖圓去歧舌。
可惜他們被圓了歧舌後,都是留血不止致死亡。這是有諸內才能形諸外,光是壓改外形,必致自身的內外衝突,鮮有不亡。尼尼受瘡毒改變基因,才能以直舌發聲,傳譯大人的福音,帶入剝復之機。
雲鳳、尼尼走到未申之交,便到了雪山腳底,離那妖人住的冰屋,還有二百多里的上下山路,道路崎嶇轉折,甚是曲回,剛剛猱升百丈,倏又一落平川。山高只三十多里,竟走出兩三倍的途程,才行到頂。快到山頂的十來里路,冰壁叄天,雲凍風寒,上面卻很為平廣。時間業已子夜,離妖人所住的冰屋,還有一多半的路。尼尼先由冰雪中滑落,到了半山以下無雪之處,路攀縋蘿,縱越而下。
雲鳳見另一面是個垂直往下的峭壁,便施展白陽洞壁上悟出的內家真功,將氣平勻,往下飛落。落腳之處,乃是一條谷徑。細一端詳上下方向,尼尼滑落之處還在前側面。便順右側山麓,往尼尼滑落的一面尋去。
那妖窟深藏在一條暗谷中間的懸崖之上,相隔山麓還有多里,沿路俱是崖峭壁,鳥道蠶叢,形勢奇險。走出六七里路,轉過一個谷中的曲徑,行至高處,看暗谷盡頭,地勢忽然展開,當中現出一座數十丈高下的四方廣崖,前臨幽谷,後倚崇壁,林木繁茂,積雪皚皚。妖人冰屋就設定在廣崖當中,大約一畝,高有十丈,白雪為頂,堅冰作牆,晶瑩朗澈,似與星月爭輝。廣崖下有一條小磴道,鑿石附崖,陡峭纖曲。不過由磴道上去,須先下落到谷底,難免不被妖人看見。
而廣崖後乃是一個斜坡,老樹蔭濃,叄天蔽日,沿途皆有隱蔽之所,尼尼當年採藥,初遇妖人,便打此道逃回。
雲鳳、尼尼沿著崖壁,往上攀越,翻過谷旁峭壁下落,便是一條極深的枯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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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澗壁上攀蘿援葛,不消片時,果然正當崖後。由下往上,俱是斜坡,陰森森的松杉競生,枝柯繁盛,都是千年以上古樹。將近崖頂,樹林忽盡,削崖挺立,只有數丈高下,中間還有一條丈許寬的大道。
忽聽尼尼微吁了一聲,看見側下面樹中乃是兩個小人,離二小人不遠,蹲伏著一個怪物,形如壁虎,長有丈許,卻有兩條寸許粗細,比身子長出兩倍的尾巴,巨頭闊口,目閃碧光,其大如碗,凸出在前額之上,口裡平吐出七八條如蛇信一般的火焰。通體皮肉,是暗綠色中夾雜著一些灰紋,上面滿是汙泥,爛糟糟的,像腐了一般,看去異常汙穢,時聞惡臭。頭頸間還綁著一根細鐵鏈,系在一株古樹幹上。倏地肚皮一鼓,兩條細長尾巴,竟是可伸可縮,直向眾人立處先後飛射過來,只在挨近人身數尺以內的地上抽打了一下,便即縮轉。
雲鳳剛聽叭的一聲輕響,身上又是一個寒噤,忽聞惡臭愈烈,頭腦悶脹,暗道不好,猛地醒悟,知是這東西在那裡作怪。忙往外搶先噴氣,以防把毒嗅入,再將口鼻閉住,就勢一劍,朝下斫去。怪物身子被鎖,無法逃走,連第二聲都未叫出,立時長尾飛空,屍橫就地。尼尼領了那兩小人上前拜見。這兩人原是親兄弟,因今早犯了錯,想要逃走,被它困在此地。
從兩小人所說得知,妖人自從得了白陽真人的十三頁天書圖解,時常自言自語,說欲學天書,須把以前所學道法全部丟去,未免可惜;由此把每日打坐時刻分為兩次:一次練舊功,是在白日午未申三時;一次練新功,是從亥時起練到寅未卯初。入定後,人和死了一般。冰屋之中護法輪值的小頭目,盡是鴉利治下的流氓,還埋伏了各種妖法,外人一進去,必要昏迷倒地。那冰屋共有前、左、右三個門戶。中門人一進去,便即暈倒。左門進去有烈火燒人,甚是厲害。只右邊一門可入,卻又隱而不露,外人不易進去。只妖人挑出的十四人,各人給了一道符,進屋時只須往右一照,門戶道路立時現出。繞過幡下上去,也只能走到他面前懸的一架小鐘前為止,在鐘上一敲,他便立時醒轉。這符那小人倒得有一張。
現在離妖人回醒還有老大半天,餘人在上面沒事做,在崖前那裡佈陣,練習人海戰術。
雲鳳行近冰屋一看,那冰屋中、左兩門甚是明顯,餘外都是煙霏霧湧。因恐被屋中人看出,特地鴛伏鶴行,繞向右面,取妖符一照。那妖符是一面兩寸來長、一指多寬的竹牌,上面繪著許多骷髏符篆。才向冰牆一照,牆上煙霧便即散開,現出一個二尺多高的門戶。屋中幡幢林立,二十多個小人,各執一面妖旗,閉目合睛,按八卦形式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