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膽寒,情知必無幸理,有心想逃,幾次想勸趙金珍一同伺隙遁走,一則恐露形跡,恐被敵人看破,玉石俱焚;一則妖婦剛愎自恃,如若不允,反而不好。老是欲言又止,舉棋不定。滿空卻已被清光佈滿;那威鎮南疆,長得如天上金童一般,頭上戴有異寶的金蟬、石生,尚未露面,莫教在空中堵截。一個撞上,必被當是妖人一流,決不放過,雷起龍越想越怕,想逃又不敢。
杜芳蘅所傳隱身之法本甚神妙,又無邪氣,不易被人看出,清光專注土、木二行真氣,未曾攔截。有著杜芳蘅飛遁神符,這時也還有隙可乘,並非無望,只因劫運噹噹,難於避免。雷起龍終以對方諸人神目如電,越發膽怯;驚疑情虛,不甚放心,換了地方,特意藏在一塊丈許高的山石後面。瞥見場上妖人已遭慘敗,又見妖婦惶急悲慘之狀,想起舊情,老大不忍。一時心慌,不敢走出,口裡卻出了聲,連喚妖婦過去。
仗義多從屠狗輩,負心盡是讀書人。書讀多了,讀出一片虛假的情義禮節,也是泯滅了真誠,才讀得成玄門正宗,心無□礙。所以講一套做一套,騙得公信之力,得以權威鼎盛,釀成不知多少惡行,假善名而成之。受害的一群都是受害於玄門正宗的講一套之下,因為心有真誠情義。只為受害多了,形成反叛,行為殘酷,卻是企求情義。所以外表殘酷屠狗,卻有義行。歸根究底,是有權威害人與信權威被害的分別,也是有情義才淪入魔道。不過魔界得勢,也是壓榨別人的情義,互相傾軋,必定由假好心辦真壞事的一群得勢,縱使三上三落。
雷起龍從來在香粉叢中受供養,未經大敵,驚慌忙亂之中,只顧急於放進妖婦,不暇思慮。靈符神光離合雖是淡淡一片霞影微現,正值凌雲鳳見已轉敗為勝,將洞Kou交與牝珠司徒平防守,自己飛身助戰,趕將過來,慧眼看到妖婦身形立隱,手揚處,神禹令發出青濛濛一股光華,罩定妖婦隱形處,光圈之大竟達兩畝以上。
雖然四外上方全被禹令神光罩住,不能移動分毫,雷起龍仍可另施飛遁神符,獨自冒險逃走,也是淫孽過多,該有此劫,致為妖婦所累,卻覺得多不好也有露水之情,此時急難來投,怎好意思舍她而去?
真是情長得同生共死。那不知死活的妖婦鳳娘子趙金珍還在旁厲聲催迫出手。
雷起龍吃她纏得心更慌亂,口中急喊:“敵人厲害,連我上清隱形防身的禁制俱被她制住,不能行動,如何還能還手?今日之事已是凶多吉少,只有設法逃生要緊。仙姊請先莫急,待我向這位道友求告,也許能看我好友的份上,放我二人逃走;真要不行,再拼不晚。”
還想一腳踏兩船,卻不自量力,必然是兩頭不到岸。妖婦見圈外劍光、寶光縱橫如織,霞芒萬道,耀眼欲花,上面更有霞光佈滿,無異天羅。同黨妖人已是傷亡殆盡,只卜天童還在苦苦掙扎,勢已不支。妖婦心裡雖然害怕,仍自恃有防身遁逃的邪法,可乘隙逃走。聞言大怒,不聽分說,自施邪法、飛劍想要抵禦,哪知連自己的圈子都衝不出去,回頭戟指厲聲怒罵:“你也是男子,怎地如此膿包?你如害怕,急速撤了你那鬼畫符,放我出去和這些小狗男女拚命便了;如若不然,休怪我無情,連你一齊開刀。我帶你這膿包來,無非因你喜新棄舊,薄倖忘恩,一口氣不出……”
妖婦性暴,怒火頭上,出言無忌,及至說到這裡,覺著存亡尚未可知,此人終是可愛,如何自吐奸謀,使其寒心?於是忿忿而上,沒有往下再說去。雷起龍見她一雙媚目突射兇光,滿臉獰厲之容,咬牙切齒,大有一觸即發,翻臉成仇之勢。聽得那等說法,越發心寒,又知妖婦手狠心黑,再不放她出去,就許驟出不意,突然發難,受她暗算。當時一急,忙答:“依你,依你!”
口說著話,手指處,移動禁遁,意欲放她出去。煙光明滅,現出破綻,禹令神光已然侵入,伽藍珠與毗那神刀立化一團金光,兩彎朱虹電射而至。凌雲鳳人也隨同乘虛沖進光圈去。雷起龍自隱身法一破,便放出許多法寶護身,法力雖然不濟,法寶卻多,更能護身,只是膽子更小,一味抵禦,並不還攻,反求告說他出身雖是華山門下,但已改邪歸正,本在海外隱居潛修。他妻杜芳蘅乃南海翠螺洲女散仙,與峨眉有交往。此次欲來擺脫情孽,受妖婦逼迫,來此相犯,並非本心。請看在他妻杜芳蘅面上,饒他一命。自願束手受擒。將信香一焚,待妻尋來,或將我押往海外,問明所說真假,再行發落。
凌雲鳳就是看不慣那等膿包相,而所說杜芳蘅,翠螺洲三字從未聽過,認定下嫁這等旁門後進妖邪之徒,此女為人可知。為急於殺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