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彷彿從生鏽的龍頭放出來的骯髒液體。
再漱,再吐,再漱,再吐……直到吐出來的水清澈得沒有一點雜色,我才用毛巾抹了抹尚且殘留著微腥的嘴,朝外走去。
“你要遲到了。”俄塞利斯早已穿戴整齊,斜靠在門邊看著我。
我沒有吭聲。滿腦子還是剛才的褐色泡沫和一嘴的血,從小到大牙齒還從來沒見血那麼厲害過,心裡頭不由自主的七上八下。
低頭從他身邊經過,我心不在焉地把門開啟。剛剛準備邁出去,不料肩膀驀地一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俄塞利斯用力扳向他的方向。
“幹嗎?!”我吃驚地瞪著他,他則很仔細地看著我的臉。
片刻,他臉上逐漸變得叵測的表情,讓我禁不住微微有些不安起來。俄塞利斯是很少用這種眼神看人的,除非……有什麼很不好的事情發生:“俄……”
“今天不要出去。”沒等我開口,他把我一把推回客廳。
我跟蹌了幾步,身形穩住後,用力回過頭:“為什麼……”話一出口,我立刻感覺嘴裡有什麼溫熱的東西,順著唇角慢慢滑了下來。
低頭,一滴鮮紅色的東西落在我粉藍色的外套上,像朵小小的梅花,在衣領上靜靜開放……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是什麼樣的,但知道,一定好看不到哪裡去。愣愣抓著自己的衣服,我有些無措地看著俄塞利斯:“這是……”才擠出兩個字,我發覺自己竟再也沒法開口了。洶湧的熱流不斷從嘴裡溢位,順著下巴滴落到地板,一滴有一滴,彷彿歡快的山泉……
我的腿一軟。
在跌坐到地板上之前,被快步趕來的俄塞利斯一把拉住。
“不要說話,不要激動,什麼都別想。”捧著我的頭,他一口氣急急說著。隨著他飛快的動作,轉眼間我的嘴裡被一團一團餐巾紙給塞滿。
我一動不動任他折騰。腦子裡冰冷的,一片空白。
不知道曾經聽誰說過,牙齦大出血,不是生大病,便是要遭災。
“俄塞利斯,我是不是要死了……“血,終於不再像剛才那般肆虐而出了,不知道是止住了,還是被那些幾乎把我嘴巴撐破的紙團暫時擋住。
“不會。”他一絲不苟地清理著自己的手,彷彿剛剛動完手術的外科大夫。
“為什麼會流那麼多血……”
“有什麼問題待會再問,現在你說的話我聽不見。”沒再理我,他自顧自走進了衛生間。
後來的日子,牙齦沒再出過什麼問題,但每天刷牙時膽戰心驚地照鏡子,似乎成我了的一種習慣。俄塞利斯始終沒有解答我的疑問,雖然他當時的眼神告訴我他似乎知道些什麼,但這種人,如果打定主意不開口,你拿把搶指著他都沒用。書上和網上都查遍了,雖然牙齦出血的症狀例舉了很多,但和我相同的,卻沒有。這更讓我惶恐。
就這樣,在每天戰戰兢兢和胡思亂想中,我迎來了自己二十二歲的生日。
去年的生日是和阿森一起度過的,很巧的那天忙碌的他居然會沒有約會,還想到給我買了生日禮物——一隻很神氣的微波爐。我說人家過生日都送給女孩子玩具啊香水什麼的,你咋送我這麼個玩意兒,他想了想說,缺啥送啥唄,免得你天天啃泡麵。
吹蠟燭時他問我許的什麼願,我沒告訴他,但坐在窗臺上看著我們的小芊知道。
我的願望是,希望老天能賜給我一個男朋友,像阿森那麼好玩,但不要像他那麼貪玩。
可惜,老天並沒有實現我的願望,不但沒有給我一個像阿森那麼好玩的男友,連阿森那麼好玩的一個鄰居,都不打算留給我長久。
今年的生日看來只有和俄塞利斯一起過,雖然他對生日這兩個詞並不感冒,也沒啥興趣。
這天我早早回到家,拎著買給自己的大蛋糕。
我過生日的宗旨是,一年一次,難得奢侈,這漂亮的蛋糕是我垂涎了兩個月後捧回來的奢侈。
晚上點蠟燭的時候俄塞利斯靠牆而站,看著夜色中的燭光和我的臉,似乎微微有些發呆。
我沒理他。
閉眼,許願,吹熄蠟燭。
房間裡一片漆黑。
挪到牆邊準備開燈的時候,我聽到他在我耳邊,低聲問:“許的什麼願。”
“說了就不靈了。”燈亮了,房間被橙色的光包圍的瞬間,我捕捉到俄塞利斯臉上淺淺的笑,乾淨純粹,在他轉身離開的霎那,一閃而過:“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