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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能看見她那種狡黠奸詐得到滿足的得意,祁鳳翔笑而無言,心裡終究有些放不下,近在咫尺也不願再見到她,停了兩日,揮師西向。那一箱金銀約有百斤,蘇離離甚喜,將韓夫人廚房裡的鍋碗瓢盆改善一新,又添木工用具無數。她每天做午飯,韓夫人做晚飯,午後便拾塊木頭練練線雕,再改改棺材圖紙。
臘月二十八,三字谷下了雪。碧波潭邊團團爛銀般積雪,潭水卻仍是溫熱暖和。三十這天,蘇離離在潭水流下處洗了一簍衣服,洗著卻想不知木頭的衣服是誰在洗。抓了簍子往回走時,崖上“撲通”一聲扔下一人,片刻後冒出腦袋。
蘇離離認出是莫大手下一個得力的嘍羅小兄弟,那小兄弟摸出一封油紙封了的信。蘇離離取出來看,尺方的紙上只得木頭四個飽滿的大字,清峻不改,寫著:“安好,勿念。”蘇離離恨恨道:“誰念他了。”又低頭看一眼,“還真簡潔啊。”
那張紙被她拿回去好好收到了枕下。
木頭沿西一路南下,惡戰一年,竟打通了梁、益奇險絕地。戰報呈到祁鳳翔手中,激賞之餘也不禁慨嘆,一切事情到了江秋鏑手中,都可刪繁就簡,迎刃破解。簡潔,原是大智慧所在。
六月,荊州被圍,祁鳳翔劍指其東,木頭兵臨其西,左右打了一個月,盡得三分之二,只餘四郡未下,兩下里整兵,擇日再戰。祁鳳翔一時興起,令人請江秋鏑到黃鶴樓小聚。
這天風急雲低,木頭一日輕騎百里,趕到武昌。黃鶴樓層層飛簷,矗立山間。拾級而上,空蕩無人,頓覺古今倥傯。到得頂上,四面窗戶大開,祁鳳翔獨自憑窗,山雨欲來風滿樓,天外半是烏雲,半接流水。他月白錦裳的袖子迎著風獵獵而鼓,似欲九天翱翔。
木頭束髮窄袖,黑衣勁裝,緩緩上前,隔著數尺並肩而立,眺望四野。江漢平原千里,又有丘陵餘脈起伏於平野湖沼之間,斷續相連,猶如巨龍臥於浩淼煙波。木頭望著楚天遼闊,不禁讚道:“武昌確是氣象非凡之地。”
祁鳳翔也不轉頭,淡淡道:“古時這裡叫做盤龍城,正因其山川形盛而得。可惜山勢聚而不散,水流支離不純,雖有地氣龍脈,立國亦不能長久。”
木頭轉頭看了他一眼,嗤地一笑,“你什麼時候學起風水堪輿來了。大凡勘測天機的人,都窮困潦倒,不學也罷。”回身就桌邊坐了,兀自用青瓷酒杯倒了一杯酒,卻是山西汾酒,醇香清正。
祁鳳翔微微一笑道:“從前雜學旁收,風水之術倒也粗通皮毛。”
木頭執杯一飲而盡,讚道:“好酒。”
祁鳳翔回身在他對面坐下,“你就不怕我在裡面下毒?”
木頭再斟一杯,“偏你這麼多心思。不喝我喝光了。”
祁鳳翔笑笑,接過酒壺來。風將窗邊帷幕高高吹起,更增飄搖之慨,滿天木葉飛舞,一派混沌乾坤。天邊傳來隆隆雷聲,野雁頡頏低徊,都棲落在平沙江渚。
祁鳳翔端了杯子迎上前,木頭便將杯一碰,相對飲盡。豆大的雨點沙沙而落,二人坐看雨勢,片刻之後,天地婆娑,大雨滂沱。遮天蔽日的氣勢令人畏懼而神往。
祁鳳翔淺斟薄飲,捏著杯子道:“你上次找我時跟我說了許多話。我想了這些時候,還是想不通。”
木頭道:“什麼地方想不通?”
祁鳳翔放下杯子,認真道:“打個比方說,你和她遇險,二人之中必死一人,你會選誰去死?”
木頭淡淡道:“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要她活著。”隱約帶著當初蘇離離說木頭一定會來找她時的堅定。
祁鳳翔扶了桌邊,沉吟道:“那這有什麼意義呢,一樣是分別。你活著卻比她活著有用得多。”
木頭忍不住笑,搖頭道:“我早就說過,不要衡量比較。你一衡量,就不是那個意思了。”
祁鳳翔兀自思索了半日,也搖頭道:“這未免太沒出息了。”
“你現在這樣想罷了,未必就做不出來。”
祁鳳翔也嘆道:“但願我做不出來。”頓了頓,又問:“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木頭微微一笑,目光都變得柔和了,“這邊的事辦完就回家。”
回家,世間住所雖多,卻很少有能稱為家的。祁鳳翔止不住有些泛酸,溫和地煽風道:“你父王本是忠臣,我還想著封你臨江王,制藩建政,重振一下家業呢。”
木頭無力地看了他一眼,點著桌子道:“你可真是……秉性難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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