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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離離低了頭不說話,應文正色道:“蘇姑娘,你我也算是不錯的朋友,你能不能說句實話,你真的對祁兄一點也不動心?”

蘇離離埋了一回頭,方慢慢搖了搖頭,“應公子,人應懂得輕重取捨。他待我的好,我知道;可這個情,我實在還不起了。”她抬眼看去,地上菜蔬邊放了只年輕的公雞,不知在哪間民宅裡搶來,她問那軍廚,“師傅,這隻雞能給我不?”

那軍廚一抬頭見應文在她身邊,點頭道:“行。”

應文見她避而不答,淡淡一笑,插話道:“把雞拔毛開膛清理了,一會送到蘇姑娘那裡。”伙伕不敢怠慢,少時便將那隻雞收拾好,送了過來。蘇離離端詳片刻,那公雞神容安詳,死態端莊,收翅光皮縮在盤子裡。

蘇離離躊躇片刻,欲要脫掉大衣,挽袖子分屍。應文道:“你風寒未愈,我叫人來切吧。”

蘇離離擺手道:“要不你幫我把這隻雞切成小塊吧。”

應文皺眉道:“我沒宰過這些,君子遠庖廚,這個……”

蘇離離嗤地一笑,“什麼君子遠庖廚?沒有庖廚,君子有飯吃麼?讀聖賢書是經世致用的,也別把自己弄得太神聖了,說這一套來裝模做樣地擺身份。一雞尚不能宰,何以宰天下?”

應文被她一番鼓動,也覺新奇,點頭道:“說得有理,我今天就試試吧。”說著,挽了袖子,繫了圍襟,手舉菜刀,不知從何下手。蘇離離指點他順著脊骨先劈成兩半,應文到底聰明,一點就通,方位準確,只是力道小了點。

蘇離離道:“使勁宰,你還怕砍疼了它啊!”

應文嘆道:“殺雞不易,殺人想必更是不易。”

“嘻,”蘇離離嗤笑,“你們這些王孫公子,倒未必沒殺過人,只不用親自動手罷了。”

“也是,你親自殺過人麼?”

蘇離離不禁想起認識應文那天,京城城破,她孤身在亂兵中奔走。一個士兵捉住了她,她想也沒想便將菜刀砍進了他的脖子,那麼深的嵌在那人脖子上。祁鳳翔一箭射穿了那人的腦袋,評曰:“砍得利落,只是下手驚慌。”

那是她第一次殺人吧。奇怪的是,這麼久以來,她竟從沒有想起,心底也從沒有過恐懼或是道德的責問,彷彿殺那個人天經地義。人性在無所依傍時,就會失去原則,所以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一營的火頭軍總領是個五十上下,留了一臉淺胡茬的老伯。他端了個蘇離離要的沙鍋進來時,便見蘇離離端坐一旁,一臉若有所思的玄妙;應文揮刀斷翅,一臉比雞還痛苦的神情。

軍中缺作料,原也做不出什麼精細東西。蘇離離把雞塊過了水,一杯醬油,一杯食油,一杯白酒,幾縷野蔥瓣蒜,放一個小沙鍋裡文火收汁。燒出來的雞塊色澤紅潤,又不失原滋原味,有種純粹的鮮香。蘇離離自己聞著香,先偷吃了兩塊,心道:“老子再小心伺候你一天,反正木頭明天不回來,後天也該回來了。”

晚飯時,她將這盤菜端到了祁鳳翔的的帳裡,祁鳳翔打量了兩眼,抬起眼皮不冷不熱道:“這是贛州一帶的菜餚,叫三杯雞。你在哪裡學來?”

蘇離離連連點頭,“銳王殿下真淵博,我在菜譜上看來的。”

祁鳳翔溫柔地笑,“你也挺好學嘛,坐下,就在這兒吃飯。”

蘇離離知道推辭無用,也就坐下了。祁鳳翔用筷子扒拉了一下,又細看了看,道:“這雞塊真是切得鬼斧神工啊!”

蘇離離微微笑,“刀工不好,刀工不好。”說著也去夾了一塊,祁鳳翔筷子一抖,給她敲掉了,“我記得你切的筍絲勻稱細緻,全不是這副樣子。用力弱而不足,下刀準而有度。可見其人沒有用過刀,但心思還算聰敏。這是應文切的。”

他兀自笑道:“應文家裡的廚子比你見過的還多,你居然騙得他做這樣的事。”

這人長的是什麼腦子,蘇離離又夾了一塊,也考究道:“據我看來,是我風寒初愈,手上無勁……你!”

祁鳳翔已再次敲掉了她筷子上的雞塊,仍然溫柔地笑,“你風寒初愈,手上無勁,吃不得雞,還是吃點清淡的吧。”

這頓晚飯蘇離離吃著軍中伙伕做的粗糙飯菜,看著祁鳳翔一塊雞一口酒,把自己一下午的成果都吃了下去,還悠悠一嘆道:“我自到雍、涼領兵,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了。”

蘇離離定心立意,今夜回去,無論如何要給他扎一個小人!

這頓飯吃得蘇離離很不舒服,面前的菜不好,人也不好。勉強捱到他吃完,看他漱了口,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