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沉吟道:“一個人的表情言談都可以假裝,唯有眼神會透露心底所思所想。他縱然掩飾得再好,也難免不在一顧一盼之間透露出來。這婦人再來找你,你不要理她。”
蘇離離想他說的話從來不錯,點點頭道:“好。”心裡卻生出一股恐懼,這老闆娘難道會有什麼問題麼?當初和木頭在那個客棧呆了十餘日,卻未見她有什麼異常。她忽地想起,老闆娘早不出現,晚不出現,木頭剛走,她就來了,這可不更加奇怪了。
吃罷晚飯,蘇離離回到帳子裡收拾東西。自己的隨身衣物,天子策都是木頭揹著。木頭來見祁鳳翔時,莫愁幫著保管了幾天。流雲筒是一直帶在她身邊的,被祁鳳翔拿去研究了幾日,後來又還了給她。今天一早,祁泰還奉命送了一盒藥丸過來,說是三年的解藥,鄭重地勸她一定要按時服用。蘇離離看了半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且收著,月底再看吧。
幾樣東西不一會兒就收拾好了,蘇離離也沒什麼情緒,坐在床邊愣了愣,和衣爬床。
一夜無夢。
早上醒來,她解開頭髮來梳了重挽,梳好頭髮又扯了扯床單,眼睛掃了一眼,床角堆的東西彷彿少了點什麼。她再看一眼,流雲筒不見了。蘇離離前後左右找了找,又俯身在床下看了兩回,然而那兩尺長,碗口粗的大竹筒,半分影子也無。
正巧莫愁來找她吃飯,見她找東西,便問找什麼。兩人合計著回想了半日,蘇離離肯定地說自己睡前還拿來看過,就順在腳邊的。莫愁又幫著找了一回,找不著,只能告訴了莫大。莫大聽著蹊蹺,營中晚上也沒有閒雜之人,蘇離離的帳子只有莫愁時常出入,莫大偶爾也過來,會有誰來拿走了流雲筒。
此事萬分古怪,蘇離離且按下行程,看莫大將營中頭目們集到大帳,各自下去查問,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夜裡到蘇離離帳裡行竊,主動站出來最好,若是查出來,山規不饒!各人不敢怠慢,忙下去查問了半日,報上來一個換哨的小嘍羅昨夜看見那個竹筒了。
莫大提來一問,那小嘍羅稟道:“小的昨夜從前哨上換下來,看見二當家的抱了個大竹筒子,往後營去了。”
歧山大寨二當家的就是莫愁,莫愁聽得圓睜杏眼,道:“不可能!”
莫大問:“什麼時候?”
“大約一更天的時候。”
莫大也斷然道:“不可能!”
蘇離離疑惑地看著他們。莫大張了張嘴,卻不好出口;莫愁臉一紅,低了頭。蘇離離一看便明白了,那時候莫愁必定是跟莫大在一起。三人齊齊看著那小嘍羅。小嘍羅指天誓日道:“小的不敢撒謊啊!我還問了聲好,二當家的點點頭,自顧自走了。”
另一個頭目聞言,遲疑道:“我昨晚好象也見著二當家的了。”
莫大命道:“你說!”
那頭目道:“大約就是那個時辰,我起來小解,恍眼看見二當家的在後營柵欄邊走。我當時還疑心,二當家的怎麼這麼晚了在那裡走著。”
莫大皺眉問:“你睡清醒了麼?”
那頭目自己也躊躇了一會,“是沒怎麼睡醒,可……可總不會沒有人,看出個人來吧。”
蘇離離與莫愁對望一眼,眼裡都是極大的恐懼。莫大又問數遍,再無人知道,遣退諸人。三人對坐在蘇離離的帳中,各自猜測。
莫愁埋了半天頭,方低低道:“這……是他們看走眼了麼?”
蘇離離眉頭似蹙不蹙,忽然問:“莫愁姐,你第一次見我時說了什麼?”
莫愁一愣,“啊?我說……我說這兒有兩個膽大的,問你們為什麼不跑。你們兩還有心情開玩笑,木兄弟說你跑不動,你罵他胡說。”
蘇離離點頭道:“好,你記得,不要告訴別人。今後我這麼問你,你還這麼答。”
莫愁默然片刻,駭然道:“是有人假扮我?為什麼要假扮我?”
蘇離離也心底生寒,“這人還進了我的帳子,拿走了我的流雲筒。”她驀然想起老闆娘,老闆娘白天跟她進過大營,也有可能見到了莫愁。女人扮女人,無論身形姿態都要容易得多,夜裡也不易看清。她想到老闆娘換上衣服扮成自己的樣子,木頭也說看著像。老闆娘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蘇離離心中千迴百轉,想尋到那蠶繭的絲頭,好剝開這個謎團。愣了半晌,莫大正要說話,蘇離離驟然驚道:“你們說她偷我的流雲筒去做什麼?”
莫大和莫愁都是一愣,未及答話,蘇離離已然接道:“我在她那裡住了十多日,她連問都沒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