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木頭原本一語不發,此時卻極有默契,不鹹不淡道:“名字風雅,兼且湊趣。”

莫大頓時漲紅了臉,大是不悅道:“離離,你……”

蘇離離和藹地笑著:“什麼你你你,我還不知你口吃。”她轉視木頭,款款道:“莫大哥的爹爹早年逛窯子,與人爭鋒時失手喪命。她孃親開著個裁縫店拉扯兩個兒子,給他取名叫莫尋花,他還有個兄弟,叫莫問柳。”

她清脆地落下最後一個字,木頭眼睛也不抬,毫無起伏地接道:“真是字字血淚。”

蘇離離“哈”地一笑,只覺木頭被她刻薄時無辜得可愛,損起人來也不差分毫。

老子逛窯子被打死可謂窩囊,兒子偏還給取了這麼個富有紀念意義的名字。莫大生平最恨的便是別人叫他莫尋花,蘇離離今天偏要揭他短,頓時在木頭面前矮了氣勢,苦臉道:“你就這麼護著他,他給你銀子了?”

蘇離離擦著手道:“我說了,他是我弟弟。你找我有事?”

莫大道:“我聽人說定陵太廟鬧鬼鬧得厲害,今晚想去捉一捉。即便捉不著,也可以見見世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

蘇離離大笑,“你去挖墳盜墓我還信,捉鬼?你騙鬼吧。”

“你該不會是膽子小,不敢去?”

蘇離離笑得搖頭,“我不受你激,大半夜的不睡,跑去墓地閒逛。你要去,我別的沒有,看在朋友份上,大方一回,杉木的十三圓倒是可以白送一具。”

莫大“呸”地一聲啐在地上,“你也太不仗義了,這不是咒我。”見木頭望著他吐的口水皺眉,大聲笑道:“我以為你照顧這瘸子弟弟肯定悶壞了,才趁著天氣好,約你出去逛逛。你既不想去,那就罷了。”

說完抬腳要走,蘇離離叫道:“等等。”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水潤光澤,斜睨著一轉,道:“我至多給你放個風,說吧,晚上什麼時候?”

“酉時三刻,我在這角門外等你。”莫大指指角門,大步而去。

蘇離離應著,回頭見木頭默然地看著莫大去遠。蘇離離撲到他椅邊,蹲下笑道:“好木頭,你別告訴程叔。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來。”她一聲“好木頭”叫得未免有些親熱,直把木頭叫得皺起了眉。本是光潤華貴的椴木,也皺成了橫七豎八的黃楊渣子。

蘇離離不管他冷淡,按著他右腿無傷的膝蓋搖了搖,一臉讒笑地站起來,端了盆子進去了。

這天蘇離離吃罷晚飯,院子裡逛了逛,便說頭疼,早早回房裡歇息了。臨去時,程叔毫不察覺,木頭擺著一張棺材臉橫了她一眼,被蘇離離瞪了回去。

她回房裡換了身深色的短衣,紮上褲角,挽起頭髮,扮作個小廝模樣。天剛矇矇黑,探頭一看,程叔與木頭已各自回房,白紙糊著的窗欞上投來淡淡燈火。蘇離離踮著腳尖,貓一樣走過正院,躥出後院角門。

門外莫大牽著匹馬,背了個包袱,包袱束得很緊,只有一把方便鏟的鏟頭露在外面。見了她,翻身上馬,蘇離離便也踩了蹬上去,抓住他腰帶。一路越走越荒涼,蘇離離問:“你孃的病還沒好?”

莫大嘆氣,“怕是好不了了。”

“二哥還是沒有訊息?”莫問柳離家一年,音信全無。

莫大搖頭,“沒有訊息,且再等等看吧。”

少時到了定陵,莫大早已踩好了點,引著蘇離離穿丘越陵,往最偏僻的角落而去。定陵,是皇家歷代帝王后妃,文武大臣的陵寢,也是藏金葬玉的寶窟。蘇離離等著他辨方向時,不知讓什麼蚊蟲咬在了手上,一邊抓著,一邊皺了眉輕聲道:“這禁軍也太過瀆職,皇陵荒蕪成這樣。”

莫大“嗤”地一聲笑,“不荒能有活幹麼?主陵那邊還駐著人,這些陪葬大臣墓早沒人管了,天天都有人來逛。”逛,是個行話,不言自明。他指點蘇離離道:“你在那棵矮樹下看著,若有人來還是學夜貓子叫。”

蘇離離應了,莫大身子一勾,摸向前面方冢。蘇離離也弓了身子,退到那棵矮樹下。趴在地上,泥土著潮溼的味道直往鼻子裡鑽,蘇離離從懷裡摸出百草堂買的清涼油,抹在手腕脖子上,豎起耳朵聽動靜。

夜色轉深,荒野陵墓間沒有一絲聲響,又似有萬籟千聲。遠方微微起伏的地平線上,七顆明亮的星星排成勺狀。夜空深藍,大地反顯得蒼莽空曠,所謂大象無形,一時激起人的亙古之念。蘇離離看著那北斗形狀,略有些怔忡。

耳邊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響,似有人輕聲嘆息。蘇離離精神一振,回過神來,細聽之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