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年輕人。
那個人像一截被人丟棄的破樹根一樣,面部朝下,躺在一堆用粗麻袋裝著的雜物旁邊,身上已經積起了一層雪花,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周圍鴉雀無聲。
張鐵嘆了一口氣,在那個人的屍體面前蹲下,把那個人的屍體翻了過來。
那是一張年輕而消瘦的臉,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在張鐵把他翻過來的時候,那張臉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那個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在心口位置有一灘殷紅的血跡,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那個人身上的血,甚至還沒有流出多少來就已經被凍結住了,所以那個人身邊的地上都沒有多少血。
那個人的眼睛還睜著,盯著陰沉的天空,臉上尤有一絲痛苦和驚訝的表情。
張鐵認真的看著這張臉,他也沒想到這個早上才和自己見過一面的少年,到了這個時候,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只是普通的偷竊之罪而已,就算抓住,在監獄裡關上一年半年也就出來了,還有重新做人的機會,何至於此,張鐵心中嘆息。
“此人叫陸小雙,無家無業,數年前,東北都護府決定修建幽州城的時候,當時號稱號稱百萬人馬進幽州,他隨著那些修建大軍和想找機會的人一起到來,原本只是一個乞兒,在城內也做些幫人跑腿傳話的小事情混口飯吃,兩年前,幽州城內的一個地痞王五收留了他,教他扒竊的技能,這個陸小雙也就跟著王五,在王五的手下靠扒竊為生,在兩個小時前,有人看到王五和陸小雙一起走入這巷道,最終只有王五一個人離開!”張遠山在旁邊介紹著下面反饋上來的情況,“那王五的屍體也在他的家中被發現,已經吞藥自殺,除了陸小雙以外,王五手下還有七八個受他指揮的小賊。那些小賊此刻已經全部被廷尉寺緝拿,此刻正在審訊!”
張鐵聽著。不言不動,只是把手覆在了陸小雙的面部。似乎想把陸小雙的眼睛闔上。
在旁邊的人看來,張鐵的動作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廷尉大人悲憫之情流露而已,所以,張鐵的手在陸小雙的腦袋上覆蓋了幾秒鐘,一切都自然而然。
沒有人知道,張鐵此刻腦子裡“看到”“聽到”的,已經是另外一番景象。
張鐵低著頭,似乎在注視著陸小雙。別人自然也看不到張鐵眼中閃動著的異光。
張遠山說完,張鐵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然後輕輕順勢抹下,在張鐵的手離開陸小雙面部的時候,陸小雙已經閉起了眼睛。
張鐵站了起來,再次嘆了一口氣,似乎意興闌珊,“找個地方,把他好好葬了吧。就用你們找回來的我丟失的那幾個金幣,買口上好的棺木,另外那幾個小賊也不用審了,都是無依無靠的可憐人。叫人送到幽州城的義堂之中,讓義堂好生照顧教導,王五的家產全部查抄充公。所得資材全部送到義堂,另外在我今年的俸祿中拿出十萬金幣。也送到幽州城的義堂,讓義堂留心幽州城內城外無家可歸的少年與乞兒。務必令其不要再受奸人所用,誤入歧途!”
聽完張鐵的話,張遠山面色一正,拱手彎腰向張鐵致意,“大人仁德!”
可以說,因為張鐵今天的一句話和拿出的那十萬金幣的捐贈,以後這幽州城中的無家可歸的少年和乞兒,就都有了另外一條出路,十萬金幣不是小數目,就算這筆錢每年只存在銀行之中,那利息,也夠幽州義堂每年多收養教導上千孤兒乞兒。
幽州城的義堂也是隨著幽州刺史之爭落下帷幕之後這兩日才開始正式成立投入運作,自然一切都是從零開始,也有很多照顧不到的地方,在以前,幽州未升格建制之前,這剛剛建好的幽州城可沒有什麼義堂。
張鐵笑了笑,似乎已經把這件“小事”丟到了腦後,“好了,回去吧,隨我到幽州城的其他地方走走,也看看這幽州城還有沒有需要注意的地方,要過年了,讓幽州城的百姓過一個太平年吧!”
……
廷尉大人要離開這裡,廷尉寺中的一個如狼似虎的刑捕和三司官員也自然跟著離開,張鐵交代下去的那些話,也自然有人去執行。
後面的一個多小時,張鐵倒真的帶著廷尉寺中的一干官員和刑捕冒著風雪在幽州城中轉了一圈,雖然沒有淨街虎過街那種雞飛狗跳的氣勢,但一干三司衙門的大人物走到哪裡,還是讓幽州城中一干等閒的百姓退避三舍,不敢輕易靠近。
也就是在這幾個小時之內,過年之前的幽州城經歷了一場短暫而劇烈的“嚴打”,廷尉寺的大牢裡,一下子也多出了一百多個偷雞摸狗的城狐社鼠和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