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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部分

念頭只閃於瞬息,心思的轉動快過這世上所有一切,是以相比之下,所有事情都顯得如此緩慢:

暴雨半垂,天已溼透、但地面仍是乾燥的;

陳返右手持弓左手搭於箭囊、一支羽箭正被抽出一半;

羅冠神弓半張、剛四成滿,箭身正凝起金光;

花小飛一手按於凸石、身形正告起躍、表情猙獰;

還有燕頂,冷冰冰的面具、笑盈盈的目光、單臂護於胸前、身體微微弓起、與崖頂平齊……

燕頂正飛來,可是在這個瞬間裡,他只是飛到於峰頂平齊,並未踏足衝上,兩下里相差還有三四丈的距離,而機括藏於峰頂正中,射程不足,即便發動也難以傷到他。

“暫退!”燕頂一聲嘶啞斷喝,猛地衝碎了凝固的天地,暴雨轟轟落下,燕頂卻變了身形,人在半空就那麼輕鬆一轉,說放就放竟再不看峰頂一眼。心境無比清明,哪怕只稍稍一動就能踏足峰頂大殺四方,他也毫不猶豫地放棄,燕頂不貪功、不冒險,他要重回地面。

很快暴雨就會為兩兄弟打通退路,不和部署周密的敵人硬拼,退走後再捲土重來,今日此間、無論土著、射箭宗師抑或其他敵人,誰都休想活命。燕頂有這個本事,燕頂有這個把握。

就在‘暫退’兩字落下,花小飛那邊還沒來得及回應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走不了!”一道身影衝碎雨簾、撲出峰頂直奔仍在半空、正要落下去的燕頂撲來!

迅猛入豹的撲擊,但這身影很有些……亂七八糟。任誰身前抱著個大大的木箱、身後揹著把床板似的大刀,在縱躍的時候也會變得古怪且邋遢。

報仇的時機僅存於此一線間了。

若不能誅滅強仇,被燕頂逃出石坪,錯過的便遠遠不是一次報仇的機會了,宋陽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在後面的追捕、剿殺中勝出,宋陽只知道所有人都是因我而出海、都是隨我來到這島上的,在眾人即將陷入險境前,我不去拼命挽回,誰去?!

燕頂的眸子陡然收縮,他不在乎哪個愣頭青來拼命,他只是認出了那隻箱子。宋陽攜機括倉促追殺,之前覆於木箱上的偽裝也盡數散落了。

一聲嘶啞大喝,腐爛以至穿孔的脖頸讓氣息洩露了出來,由此燕頂的吼聲並無威風之勢,但卻因‘撒氣漏風’多出了一份腥臭的死意。袖子輕輕一抖,一道青光如電激射,幾乎同時他的身影又在半空裡一翻,披在身上的那件黑袍瞬間卸下,仿若一蓬烏雲向著宋陽罩了過去。

不過,無論大喝、青光還是烏雲,都未能遮掩住宋陽手上那‘篤’的一聲輕響。

旋即冷月鋒芒,割碎雨水、割碎目光,也割碎了那件凝聚了燕頂大半修為的長袍……

森森月刃,盪漾起的卻是迷離如夢的七彩光華,漫天旖旎中,國師下落的身形陡然加快,宋陽甚至看不清敵人究竟被擊中,但他能確定:燕頂未死。

這世上最瞭解月刃機括威力的幾個人裡,宋陽位列其一,所以在高原上見到這件經過修復的機括、試射來檢驗威力的時候,他曾微微嘆了口氣,高木匠的技藝終歸還是差了一點。

倒不是機括的威力減弱了,而是在發動時,射出月刃的速度稍稍減弱了一點,完好無損的機括髮動時,手指一扣,數百利刃同時呼嘯飛去;如今這一件,數百利刃稍有先後時差……當然,能修復到這個程度已經足夠強了,只要事先安排得當,也足以一舉殺滅燕頂。

但現在哪還有什麼‘事先安排’,當風暴降臨,埋伏就變成了狹路相逢,大家拼的就是應變與兇猛,而機括這慢下來的霎霎,漏掉的便是一條敵人的性命:

國師袖中射出的是一柄短刀,直直擊向機括,短刀命中目標時,機括才剛啟動、只射出三四成的月刃。剩下的利刃還未及彈出,機括便被短刀打了個粉碎。

不足半數的月刃,威力減弱許多,何況國師脫袍擋住了自己的身形,月刃能輕鬆割裂長袍,但也不可避免的減弱了一點點速度……

又是一道大喝,威風響亮,旋即一道賁烈血色炸起,猛地擊碎月刃蕩起的曖昧,侵略如火迅疾如風的龍雀,宋陽捨棄碎裂機括,抽刀,自上而下追斬強仇!

嘭的一聲悶響,燕頂落回地面,雙腳著陸後迅速向後滑開,隨即宋陽也落下,手中龍雀斜橫,雨珠連串敲打刀身,被崩了個粉碎。

咔的一聲輕響,燕頂臉上生冷鐵面碎裂了,露出了那張永遠都在腐爛中癒合的臉孔。

一陣風掠過,燕頂身上的衣衫忽然化作布蝶,四散飄開,但才一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