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將筷子也重重一放,杜氏立刻不敢言語,只是抬眸掃了夕鳶一眼,蘊在眼底盡是恨毒之意。
夕鳶不以為意,含笑拉了拉宇文昊道:“王爺真是,剛才還說是一家人,這會兒怎麼倒這樣嚴厲起來。二孃想來也是慈母心腸,疼惜二哥,這才一時情急。王爺別見怪,大年下的,可不好生氣,喝杯酒壓壓火氣罷。”
夕鵑更是起身迎上,“我替姐夫斟酒。”
宇文昊瞧了夕鳶一眼,見她含著淺淺笑意,片刻後也不禁籲出一口氣來,舉杯同顧承恩道,“方才本王言語也過重了些,多有得罪,還望岳父大人莫要見怪。”說罷,便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顧承恩亦是飲下一杯酒去,同宇文昊擺手道,“王爺不必這樣說,當日眾目睽睽,王爺自然不能,也不可袒護偏幫。那一日若不是王爺讓鳶兒去御前勸我,只怕我還要糊塗下去,到時候更要觸怒聖上。”
“爹,難道您沒有聽見他方才是怎麼侮辱孃的麼?”夕鶯瞪大了眸子,言語之中帶著幾分慍怒和不可置信,指著夕鳶道,“他們夫妻串通,先是將二哥囚禁,然後又來欺辱娘,這接下來還不知要做些什麼事情,爹你不僅不管,竟還如此縱著!”
“胡鬧,什麼叫他們夫妻?那是你姐姐與姐夫,你娘糊塗,你也跟著糊塗了不成?”顧承恩對夕鶯畢竟還是不似對杜氏那般苛責,說完又放緩了語氣,“好了,難得一家人齊聚一堂,這樣生事拌嘴,實在不成體統。”
夕鳶跟著笑道:“四妹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還這樣易怒焦躁可是不好,改明兒要請個太醫去瞧瞧才是,別耽誤了身子。”
夕鶯冷哼一聲只作不理,而杜氏卻不知何時抹淨了淚花,低聲道:“方才是我一時情急,說了糊塗話,老爺別惱了,這話再不提了就是。”
顧承恩臉色仍舊冷然,姚氏在旁忙著打圓場道:“就是就是,難得今天都回來了,何必要拌嘴慪氣呢?這酸筍弄得極好,記得老爺從前極愛吃,嚐嚐可還是那個味道?”
夕鳶冷眼在旁看著,壓根不想開口攙和,杜氏張揚跋扈的性子真是一點兒都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了起來,還真以為夕鶯有孕,就了不得了?
可卻不知,如今顧承恩在朝中地位岌岌可危,走的是步步留心,時時在意,哪裡會肯為了他而開罪宇文昊呢。
何況方才兩人又在書房坐了許久,夕鶯雖然猜不出談話內容,卻也可以想到,必定會提起顧尚鳴此事。
“那酸筍前日用膳的時候,我見你還用了不少,今日怎麼反倒不肯動筷了?”宇文昊笑著替她夾了些放入盤中,恍若無事一般,“府中的廚子做的再好,只怕也沒有你孃家做出來的味道合你口味。”
夕鶯抿唇笑道:“這酸筍本是廣西雲貴之地的特色,在京中無論怎麼做法,只怕都不夠地道。王府那廚子料理的手法極好,我倒是都快忘了這兒的筍是何味道,多謝王爺惦念。”
宇文昊溫柔頷首,語氣漫不經心卻又帶著幾分柔情,“你的喜好,我自然要銘記於心。”
“王爺待夕鳶可真是一片誠心,讓人動容,只是可惜了,夕鳶成婚至今已近一載,卻也不見有個孩子。”杜氏輕輕一笑,言語間似乎有幾分得色,“這姐姐反倒落在了妹妹後頭,夕鳶的肚子也太不爭氣了些。”
這話夕鳶聽了倒沒什麼感覺,反正她和宇文昊之間是個什麼情況,彼此都心知肚明。反倒是姚氏聽罷,臉上有些訕訕,“這也要隨緣,王爺和鳶兒都還年輕,倒也不急。”
夕鶯嗤的一聲輕笑出來,“說起來,這女兒生不生的出來恐怕也要隨娘,大娘膝下便是子息單薄。三姐得王爺鍾愛,卻至今全無訊息,安知不是隨了大娘的緣故?”
姚氏聞言面色唰的漲紅,夕鳶卻不緊不慢的瞥了夕鶯一眼,似笑非笑道:“那若是這樣說起來,妹妹這一胎倒極有可能如二孃一般,一舉得男了。”
不待夕鶯開口,她又恍若自語一般喃喃道,“人家都說,這外甥像舅,這隨了短命的大哥……那可是太不吉利。可若是隨了二哥,難不成往後也要做下這有礙門楣的事來?”她邊說邊一拍手,關切叮囑,“妹妹可要看緊了孩子,別似二孃一般,管教不善,到最後釀成大禍。”
“你說什麼!”杜氏氣的臉色漲紅,直直站了起來,指著夕鳶啐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對我女兒這樣詛咒!”
“她是端親王正妃,是顧相膝下嫡出長女,更是端親王府未來世子的母妃。”宇文昊含著淺笑,眸中卻映出幾分冰涼之意,斜睨著杜氏,“如此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