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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幕上出現了一個偏遠、荒涼的小山村。秋意深濃,一間雜亂低矮破敗的小房子由遠而近。任軍他媽出現在了黑洞洞的房門口,身上是破舊骯髒的衣褲。昨夜似是下了一場秋雨,她的舊膠鞋上沾滿了黃泥和雜草。

從畫面上判斷,應該是深秋了。院中的歪脖樹上,樹葉已經脫得一乾二淨。任軍他媽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黑瘦多皺的臉上,再不見當初的刁蠻與霸道。

“軍啊,媽上山打豬草去了!你在家好好待著,媽中午回來給你作飯!”任軍他媽從廊下拿起一個竹編的大揹簍,背在背上,走出了院子。背有些彎,腳步有些蹣跚。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人從黑洞洞的房門裡走了出來。林俐認了又認,才勉強認出那是任軍。

一個潦倒、落魄、頹廢、蓬頭亂髮,滿臉鬍渣的任軍。衣衫骯髒不整,目光呆滯,如果不是他還戴著原來的眼鏡,這個任軍與那個大學講師任軍壓根兒沒有絲毫相象之處。

直著眼,任軍一步步走下溼滑的石頭臺階,走到老樹跟前,圍著老樹開始一圈接一圈地轉。口中唸唸有詞,“我是教授……我是教授……為什麼不來看我……為什麼不來看我……”

所有的“教授”和“為什麼不來看我”聲音都比較小,像在低聲唸經,又像在自言自語。只有中間的某一聲“為什麼不來看我”任軍是仰著脖子,沖天吼出來的。這一嗓子穿雲裂霧,驚起遠近一陣高高低低的狗吠。吼完這一嗓子,任軍咳了兩聲,又恢復了先前的音量,接著轉,接著念。

如此轉了能有十來圈,任軍貼著樹皮,在老樹下蹲坐下來。直著兩眼抱著膝蓋默默坐了一會兒,他又直著眼睛站了起來,開始動手解褲腰帶。

銀幕上出現了特寫,任軍的手和任軍的褲腰帶。手黑髒粗,褲腰帶跟手差不多,是一根沒鎖邊的破布條子,不再是先前的名牌皮帶。

拎著解下的腰帶,任軍仰起頭去看老樹的枝椏。木著臉看了一會兒,他把褲腰帶向其中一根枝椏拋去。一次,沒掛住。再拋,又沒掛住,再拋……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第六次的時候,他終於讓褲腰帶和老枝椏成功對接。

被他媽接回農村後,任軍的頭腦一時清醒,一時糊塗。任軍情願自己永遠糊塗,不再清醒。清醒,對他而言,是份太過痛苦的煎熬。

清醒時,他會想起兒時過的苦日子,想起十年寒窗苦讀的艱辛,想起自己站在大學三尺講臺上的意氣風發,想起城裡氣派的樓房,通透的落地窗,想起鄧志超,那個發誓要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親*密*愛人。

後來一夜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工作沒有了,臉沒有了,愛人也沒有了。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他又回到這個他為之厭惡的窮鄉僻壤,又回到了這個窮得叮噹亂響的家,又躺在了他曾經躺了十八年,吱嘎亂響的破爛木板床上。

永遠下不完的雨,永遠不見放晴的天,永遠光線陰暗充滿了濃重黴味的老房子。他曾以為再不會回到這裡,結果又回來了。

任軍把褲腰帶挽了個活套,雙手拉著褲腰帶的兩端,直著眼睛愣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他閉上眼,把腦袋伸進了活套。雙腿一屈,任軍的身體向下矮去,活套也隨之拉緊,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任軍死了。

畫面一轉,轉到了張家寬敞明亮的客廳。張父、張母、張佳佳和一個氣質斯文的男人,一個可愛的胖娃娃,出現在了銀幕上。

張家父母輪流去抱那孩子,又逗又親,逗得孩子舞著小手,嘰嘎有聲,張佳佳和男人望著孩子笑,張佳佳不時抻一下孩子的褲腿。

林俐不解,“張佳佳不是死了嗎?”

三女神中最矮的那位告訴她,“原來的張佳佳是死了。但是我們讓另一個人在你走後,附在了張佳佳的身體上,代替原來的張佳佳繼續活下去。”

“那她以後的人生會一直很好嗎?”

“對,會一直很好。她的第二任丈夫是個畫家,非常愛她。”最胖的女神告訴林俐。

林俐盯著銀幕,沒出聲。幸福就好,如果在自己離開後,沒有新的靈魂進入張佳佳的軀殼,那麼張佳佳就算真的死了。她的父母該是多麼悽慘!雖說那副軀殼中的靈魂不再是最初的張佳佳,對不知情的張家父母而言,並無分別。

“想不想知道,我們給你什麼獎勵?”三女神中聲音最好聽的那位問林俐。

☆、第二個任務(1)

女神對這次任務的完成非常滿意,作為獎勵,她們讓林俐父親的病情有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