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邪毒化去,綠袍實則居功甚偉,鄭隱恩怨分明,受人點水之恩,也當湧泉相報,何況此等大德。一心結交之下,二人遂成至交。
相談多日,鄭隱已然知曉綠袍現今所為,也感覺到了他心中那左右搖擺,兀自猶豫不決地意志。要知道修行之人,無論善惡,最忌諱的便是蛇鼠兩端,一個不好便會心魔四起,嚴重的更會引來域外神魔,伺機附體。這等神魔可不比陰魔,陰魔之效,僅能暗中助長惡念而已,不似那域外神魔卻是能夠制人心神,將人控制為它的奴隸,一切生死所行,盡皆由其心意。此乃修道之人,最大地禁忌。
凡被域外神魔所控,但凡見者,正邪兩道共誅殺之。
鄭隱知道綠袍最大的顧忌,便是峨嵋,也知道自古正邪不兩立,何況綠袍也不是甘心居於人下之輩。便用言語開解,告啟綠袍所謂最初開始之時,正邪之分,僅僅因為大家對於天道之悟有所區別而已。一幫子人,認為天道在於理,不見日月更替,星辰變幻,盡皆有跡可尋,有理可依。而另一幫子人,則認為天道貴乎一,滄海桑田人世轉變,唯有那漫天星斗,天地日月,歲歲朝朝,始終如一,我輩尋求的道,便在其中。最後還有一撥人認為,天道是天道,我輩是我輩,兩者有何相干,人非天,天非人,萬法唯心,僅此而已。
前兩幫人,便是最初地正道,而最後一撥人則就被斥之為邪道。
後來漸漸地,正道之中有人另闢蹊徑,又被自命正統之輩,再次斥之為邪,分化而出。如此之行,越來越多,邪道之流派也越來越廣。
我等雖自稱魔教,卻也僅是因為教中最初法門乃是駕馭域外神魔,故而得名,實則也屬邪道之流。魔教最初教義,也是但求所行隨心,餘者盡皆不論。後來幾經更替,終於到了現在這等境況,雖然五方爭鳴,教內各種法門,盡相絢爛。但教中諸人,大多已然偏離教義,或是隻知為惡為陰魔所制,或是歸降正道等等之流。餘下地不是幾百年閉關不出,便是小心翼翼,終日誠惶誠恐,生怕為正道所誅。
綠袍自然明瞭最後所言,誠惶誠恐之語,便是點化自己的。卻也將自身疑惑,說了出來,峨嵋昌盛,又不容外道,如果再不多加經營,恐怕真個就要身死神消。
鄭隱是笑綠袍痴傻,天道之下,不分善惡,不論正邪。峨嵋是我等地劫數,我等又何嘗不是峨嵋的劫數,內中運轉,此消彼長,僅此而已。
如果怕死,又何必投身魔教,想要凡事隨心所欲,自然也是要付出些個代價的。不過就算投身正道,其實也是一樣,想要斬妖除魔,又何嘗沒有被妖魔反噬的下場。
如果真個註定身死神消,逃往何處也都無用,何不自身搏一搏。
不過這個搏一搏,卻不是說好似綠袍這般處處委曲求全,如若這樣能忍,乾脆歸降正道,卻也來得乾脆。那時只向一家低頭,還好過這般處處低頭。
綠袍聽聞此言,暗想自己先前所作所為,現在想想果然可笑。是啊!既然想要隨心所欲,自然要付出代價。自己都不願向峨嵋低頭了,何況餘子,自己往日倒也是被世俗之念,迷了心智。自以為得計,實則根本就是捨本逐末,緣木求魚罷了。
第十八章 身死神消
著綠袍回到西崑崙星宿海北岸小古剌山黑風窩,吩咐啟重重法陣,嚴防有敵來襲。接著,也不耽擱,便與綠袍前往靜室,合力運用魔法去煉化那朱矮子。
朱梅被困不久後,便自想起,妙一真人曾經說綠袍那魔頭新近不久之前,煉成一了一樁魔教至寶,功成之時據說還引發了天象,雖然具體威力無人知曉,但是想來定然不俗。困住自己的這件寶物,以前一直未曾聽聞,想來應該就是這魔頭新煉成的百鬼夜行圖。
不過朱梅畢竟功行深厚,雖然陷入百鬼夜行圖,一時大意為內中百鬼合力圍困,但也拿他沒有辦法。反而朱梅倒是越戰越勇,不用多時,已然就快將那百鬼合力放出的黑煙巨繭破開。到那時,區區陰魂,哪還堪他一劍之威。
卻不想想,綠袍既然將他困住了,又怎會置之不理呢。朱梅方一衝破黑煙巨繭,剛想駕馭劍光向四周陰魂斬去,突然感覺一股股絕大的牽扯之力從四面八方紛湧傳來,整個人就好似深陷泥沼之中,不可自拔。壓力越來越大,慢慢的凝聚在了一起,好似泥沼變成了金精鐵壁的囚籠一般,而且好是貼身特製的那種,絲毫無有任何縫隙可以伸展,將朱梅連同體外劍光死死壓住。
此時,有兩個人的身影陡然間從黑暗虛空之中顯現出來,一高一矮,一長一幼,正是血神君鄭隱和綠袍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