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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一個傷眼睛。

朱斂環顧四周。

並無異樣。

看來捱了那一記法刀後,狐妖長了些記性。

小院兩間屋內,石柔在以女鬼之魂魄、仙人之遺蛻修行崔東山傳授的上乘秘法。

陳平安則是以天地樁倒立而走,雙手只伸出一根手指。

同時心神沉浸在那座煉化了水字印的“水府”當中。

根據崔東山的解釋,那枚在老龍城上空雲海煉製之時、出現異象的碧遊府玉簡,極有可能是上古某座大瀆龍宮的珍貴遺物,大瀆水精凝聚而成的水運玉簡,崔東山當時笑言那位埋河水神娘娘在散財一事上,頗有幾分先生風采。至於那些篆刻在玉簡上的文字,最終與煉化之人陳平安心有靈犀,在他一念升起之時,它們即一念而生,化作一個個身穿碧綠衣裳的小人兒,肩扛玉簡進入陳平安的那座氣府,幫助陳平安在“府門”上繪畫門神,在氣府牆壁上描繪出一條大瀆之水,更是一樁千載難逢的大道福緣。

以至於心高氣傲如崔東山,都不得不坦言,除非是先生學生二人精誠動天,否則即便他這個學生殫精竭慮,萬般謀劃,在

大隋煉化金色文膽那第二件本命物,品相很難很難與第一件水字印齊平。

對於這些,陳平安自然看得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但是在這虛無縹緲的得失之間,陳平安還是喜歡家鄉螃蟹坊四塊匾額裡的一塊,那上邊的四個字,莫向外求。

求神拜佛,先要精誠求己,再談冥冥天命。

隨著養劍葫內的小煉藥酒喝完,加上這一路的調養,如今陳平安已經恢復大半,武道修為,差不多相當於藕花福地跟丁嬰一戰前的水準。

在河伯祠廟牆上題字後,陳平安隱隱約約發現,體內那座宛如水府的竅穴,似乎生出某些感應,大瀆之水流速提高些許,霧靄升騰,籠罩水面,偶爾甚至會流溢位“水道”,瀰漫氣府,只是在水府大門那邊受到阻擋,重返牆壁上的水道,恢復平靜。

所以今天陳平安就以粗淺的山上“內視”之法,試圖好好觀察一下。

不曾想身為主人,差點連府門都進不去,一時間那口武夫孕育而出的純粹真氣,洶洶殺到,大概有那麼點“主辱臣死”的意思,要為陳平安打抱不平,陳平安當然不敢任由這條“火龍”破門而入,不然豈不是自家人打砸自己院門,這也是世間高人為何可以做到、卻都不願兼修兩路的關鍵所在。

陳平安光是為了安撫那條火龍,就差點跌倒在地,只得將手指撐地換成了拳頭。

將火龍轉移到別處脈絡“驛道”後,呼吸這才稍稍好轉,與此同時,府門上的兩尊門神,在碧綠衣裳的玉簡文字小人兒駕馭下,趕緊給陳平安開啟了大門,對陳平安做出愧疚難當的作揖賠罪狀,“陳平安”一點內視靈光走入後,別有洞天,驚豔之感,比起初見四面環山的獅子園,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水字印之前被成功煉化的玉簡懸在這處丹室水府中,而那枚水字印則在更高處懸停。

那些綠衣小傢伙,依舊在勤勤懇懇修繕屋舍各處,還有些個頭稍大的,像那丹青妙手,蹲在牆壁上的大水之畔,繪畫出一朵朵浪花兒的雛形。

不但如此,一些質地並不精純的水霧從大門湧入府邸之後,大多緩緩自行流散,每次只有細若髮絲的一丁點兒,飛入綠衣小人筆下“水花”當中,一經飛入,水花便有了生氣,有了流動跡象。只是牆壁上這些碧綠衣裳的可愛小傢伙們,大多無所事事,它們其實畫了許多浪花水脈,只是活了的,屈指可數。

所以當水邊它們見著了陳平安,模樣都有些委屈,好像在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倒是多汲取、淬鍊些

靈氣啊。

陳平安自知是長生橋一斷,根骨受損嚴重,使得這座水府的源頭之水,太過稀少,而且煉化速度又遠遠當不得天才二字,兩者累加,雪上加霜,使得這些綠衣童子,只能空耗光陰,無法忙碌起來,陳平安只得羞愧退出府邸。

在“陳平安”走出水府後,幾位個頭最大的綠衣童子,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陳平安並未就此打斷內視之法,而是開始循著火龍軌跡,開始神遊“散步”。

神識小如芥子,可是純粹真氣凝聚而成的火龍卻是轉瞬百里,“陳平安”在經脈道路上行走,可謂千里迢迢,雖然知曉那條火龍身在何處,卻追趕不及。

不過這也與當下陳平安捱了吞劍舟一戳有關係,不然仍舊可以一點靈光,駕馭那條真氣火龍游曳而歸,說不定還能